中部 烽火站 CHAPTER 25

凱特把通信日志投射到通信室裏的大屏幕上。房間裏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米羅在笑;索尼婭的表情讓人揣摩不透;瑪麗眯起眼睛,仔細觀看;保羅看起來緊張得不行,仿佛討論結果會告訴他自個兒還能活多久似的。

在看守傳送門的大衛把脖子從中央的柱子旁彎過來,想要看清屏幕上的顯示。

“這是大約一萬三千年前的通信日志。”凱特說,“正是亞特蘭蒂斯墜落的時候——阿瑞斯在直布羅陀海濱攻擊了阿爾法號登陸艦。在那次攻擊中,飛船被炸成了兩半,雅努斯被困在了靠近摩洛哥的那一半裏。”

“我們之前就在那部分飛船裏。”瑪麗說。

“是的。我們知道,雅努斯的搭档在一萬三千年前的攻擊中被殺害了。他竭力想要讓她在直布羅陀附近那另外半邊飛船上的管子裏復活。在亞特蘭蒂斯瘟疫最後那幾天裏,我得知他復活他同伴的嘗試其實部分成功了:我擁有她的記憶,但僅僅是經過選擇的部分記憶。雅努斯希望讓她復活的時候失去特定的某些記憶。在過去兩周中,我一直在試著取回那些記憶……希望我能……”凱特望見了大衛的眼神。

她轉身面對屏幕,繼續講述:“我一直在試著取回那些記憶,但它們被從阿爾法登陸艦的數據中心裏擦除了。這按道理說是不可能的——復活流程必須嚴格遵守亞特蘭蒂斯人制定的一套規則,記憶數據的存儲尤其如此。不久前我才終於了解到,雅努斯並沒有真的把那些記憶刪除掉。復活系統不允許他這麽做。於是他把他希望向他搭档隱藏的那些記憶提取出來,然後把它們傳輸到了另外三個烽火站上,接著刪除了這邊的備份。登陸艦上還有一份記憶數據,不過既然在烽火站網絡上還有其他的完好備份,他就可以把它們移動到備份存儲系統中。然後他物理破壞了存儲陣列,銷毀了那邊的備份。他還關閉了和這個烽火站之間的數據交互連接——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在登陸艦上無法看到他發出的信息和瑪麗接受到的信號。和烽火站之間的連接被關閉之後,雅努斯就能保證那部分記憶備份無法通過烽火站網絡恢復。”

“索尼婭!”大衛在大廳那邊叫道,“跟我換班。”

索尼婭一言不發就走出了通信室。大衛一拐進房間,就瞪著凱特:“絕不。”

“你都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麽呢。”

“我知道。答案是不。”

保羅和瑪麗忽然對他們腳尖前的地板大感興趣。米羅幾乎永遠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大衛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到門框上。

凱特在大屏幕上調出一幅烽火站網絡節點圖,圖片看上去就像是上千層蜘蛛網,密密麻麻重疊在一起。

“亞特蘭蒂斯人在銀河系中到處布置這種烽火站——遮蔽著每個出現了人類的世界、科研場所以及軍事禁區——每個有他們不希望別人看到的東西的地方,或者是他們不希望遮蔽範圍內的人看到外面的銀河的地方。”

“難以置信。”瑪麗邊說邊朝著屏幕挪了挪。

保羅來回看著凱特和大衛:“然後呢?”

“我們可以用那邊的傳送門去到任何一個烽火站上。”

米羅面露喜色。

保羅走到瑪麗身後,可能是為了在她萬一跌倒的時候接住她。“這看起來……”他說,“不確定因素太多。”

大衛嗤之以鼻:“亞特蘭蒂斯烽火站輪盤賭。”

“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凱特反駁道。

“我們對要去的目標烽火站的情況有任何一點點了解嗎?你說過,這個烽火站上存儲的數據被擦除了,是不是?所以那邊的烽火站可能已經被破壞了,甚至可能直接敞開在太空中,也可能處於戰場中,或者可能處於那個強敵的監視之下。我們踏出傳送門的一刻,他們就會抓住我們,同時找到地球的位置。遊戲失敗,有上百萬種失敗的可能。我現在差不多就能想出一百種,想象得出來的每種都糟透了。”

保羅打斷了凱特和大衛的唇槍舌劍:“有沒有可能目的地那頭的烽火站已經被關閉了?然後傳送門就把我們丟到太空裏?或者是直接化為虛無?”

“不會。”凱特答道,“如果傳送門能建立連接,另外一頭就一定有個在工作的烽火站。”

“我們能不能把某種探測器送過去?”瑪麗問道,“窺視一下對面的情況到底如何?”

凱特搖了搖頭:“這裏沒有此類裝備。要回到登陸艦上拿的話我認為太危險了。”

“我們可以讓一個人先把頭探過去。”大衛說,“看看會不會被人一槍轟掉。說真的,烽火站輪盤賭拿來形容這點子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