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3/33頁)

於是,帕特裏夏走到正在等公交車的勞倫斯面前。“成交,”她說,“我會幫你作證。”

* * *

勞倫斯確實正在他鎖住的臥室衣櫃裏制造超級計算機,就在一層做掩護的人形公仔和平裝書後面。計算機是用一大堆零件組合而成的,包括來自十幾台pQ遊戲機的GPU,在上市的三個月中,它們曾運行過所有系統中最先進的矢量圖和復雜的敘述分支。他還曾潛入兩個鎮子之外一家破產遊戲開發商的辦公室,“拯救”了一些硬盤驅動器、幾塊主板和一些各種各樣的路由器。結果導致金屬波紋機架空間爆炸,LED燈在垃圾堆後面燃燒。勞倫斯把這些都展示給帕特裏夏看,同時解釋了自己關於神經網絡、啟發式情境映射和互動規則的理論,並且提醒她,她已經答應過不會告訴任何人了。

與勞倫斯的父母一起共進晚餐(大蒜味超濃的意面)時,帕特裏夏說起她和勞倫斯去攀巖時進行了非常激烈的比賽,他們甚至還看到一只狐狸,離得非常近。她差點說狐狸從勞倫斯的手裏吃東西,但她覺得不能說得太過頭。聽說勞倫斯爬了多少棵樹,勞倫斯的父母特別開心,同時也很驚訝——雖然他們倆都不像是近年來徒步旅行過的人,卻有些擔心勞倫斯在電腦前待得時間太長,不肯出去洗洗肺。“真高興勞倫斯有朋友了。”他媽媽說。她戴著一副貓眼鏡,卷發染成了妖艷的紅色。勞倫斯的爸爸比較陰郁,禿禿的頭上只有一小撮棕色頭發,他點點頭,又拿了一些大蒜面包雙手遞給帕特裏夏。勞倫斯一家人住在一條醜陋小巷中非常昏暗的一個區域,所有的家具和電器都是舊的。透過地毯可以看到煤渣地面。

帕特裏夏和勞倫斯開始在一起玩,即使是在不需要為他證明他在戶外活動的時候。去“罐頭廠博物館”野外旅行的時候,他們在公交車上挨著坐,那家博物館裏全都是罐頭。每次他們出去的時候,勞倫斯都會給她看一個新的奇怪機器——比如,他造了一把射線槍,如果用這把槍瞄準你半個小時,你就會犯困。在學校的時候,他把槍藏在桌子底下,拿社會學老師奈特先生做試驗,他竟然真的在鈴響的前一刻開始打哈欠。

一天上英語課的時候,多德老師讓帕特裏夏站起來說說威廉·薩洛揚——不,等一下,是直接憑記憶背一下關於威廉·薩洛揚的內容。她磕磕巴巴地說著生活在水果中的昆蟲,直到她注意到有道光照進了她的眼睛,她什麽也看不見了,但只是右邊。她的左眼看到許多無聊的面孔組成的墻,她的不安並不足以逗樂他們,之後,她便發現了那令人眩暈的藍綠光束的來源:勞倫斯手裏正拿著什麽東西。像是根教鞭。

“我——我頭疼。”帕特裏夏說。她逃過一劫。

課間休息時,她在走廊上把自動飲水機旁的勞倫斯喊過來,她想知道剛才那到底是什麽。

“視網膜提詞器”,勞倫斯喘著氣,似乎真的很怕她。從來沒有人怕過帕特裏夏,“還不是很完美。如果成功的話,應該是把字直接投到你的眼睛上。”

這真的讓帕特裏夏很氣憤。“哦。可是那不是作弊嗎?”

“對,記住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的演講可以讓你準備好做個成年人。”勞倫斯翻了個白眼走開了。

勞倫斯沒有那份閑心去為自己感到難過,他在做東西。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他這樣的人。而與此同時,擁有所謂魔法的帕特裏夏又能做什麽呢?什麽也做不了。她一點兒用也沒有。

2.

勞倫斯的父母認定帕特裏夏是他的女朋友,他們不聽任何解釋。他們一直讓兩個孩子結伴去參加學校的舞會,接送他們“約會”,一直不停地說這個。

勞倫斯真想縮成一團變沒了。

“你這個年紀約會一定要注意。”勞倫斯的媽媽坐在正在吃早餐的勞倫斯對面,穿著一條寬松運動褲和襯衫說。他爸爸已經去上班了。“這個不算數。就好像是練習,輔助輪,你知道這不會有任何結果,但這並不意味著它不重要。”

“謝謝您的教導,媽媽。我感謝您所有的衷心建議。”

“你總是拿你可憐的媽媽開玩笑,”她來回擦了擦手,“但你應該聽一聽。早戀就是你的入門遊戲,否則你永遠都學不會。你已經是個呆瓜了,寶貝兒,你肯定不想成為一個不會任何約會技巧的呆瓜。所以我只是說,你不應該讓那些關於未來的想法阻礙你從中學時的悸動中最大限度地受益。聽聽過來人的話吧。”為了離他爸爸更近,勞倫斯的媽媽上了自己第五志願的學校而不是第一志願,這只是諸多妥協中的第一個,而正是這些妥協讓他們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