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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索亞神父艦長運用起教皇觸顯的權威,那手段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無限極海三-廿-六中濱站台——也就是發現霍鷹飛毯的地方,已被宣布為罪案現場,並頒布了戒嚴令。德索亞把聖特蕾莎浮城的聖神部隊調到該地,並把先前駐紮在此的聖神衛戍部隊,以及一幹釣魚旅客都軟禁了起來。督管聖特蕾莎城的高階教士——米蘭德裏亞諾主教,對此等專橫霸道的行為提出了嚴正抗議,爭論說教皇觸顯的權力總該有個限度,於是德索亞找來行星長官——簡·凱萊大主教,大主教對著教皇觸顯深鞠一躬,以逐出教會的懲罰相威脅,米蘭德裏亞諾終於不再多說什麽了。

調查過程開始,德索亞任命年輕的斯布勞爾上尉擔任他的助手及聯絡官,又從聖特蕾莎和其他大型城市平台調來聖神法學專家和頂級調查員,開展罪案現場調查。無數人經受審問,包括多布斯·鮑爾艦長,他被拘留在了站台的雙桅船上,還審問了先前駐紮此地的聖神衛戍部隊其他成員,外加當時在場的所有漁民,過程中使用了吐真劑及其他一些藥物。

幾天之後真相大白。鮑爾艦長、已故的比留斯上尉,還有這座偏遠平台上的許多官員與職員,都與區域偷獵者狼狽為奸,放任他們非法捕撈本地垂釣用魚,盜竊聖神裝備(贓物包括一艘潛艇,報告上說是被叛軍擊沉),還敲詐釣客的錢財。對於這些,德索亞神父艦長沒有一丁點興趣,他只是想確切地了解,兩個標準月前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采集到了很多法醫證據。殘留在霍鷹飛毯上的血和組織,經過DNA測試,最終結果被傳送回聖特蕾莎和聖神軌道基地的档案部門。上面找到兩種截然不同的血跡:經過鑒定,占多數的那種明白無誤,與比留斯上尉的DNA圖譜相吻合;另一個卻在無限極海的聖神档案中找不到任何匹配的樣本,但這顆海洋星球上的每一個聖神居民都接受過采樣,記錄在案。

“那麽,比留斯的血怎麽會跑到飛毯上呢?”格列高利亞斯中士問,“根據所有人在吐真劑作用下的證詞來看,在他們抓住的那個家夥企圖乘著飛毯逃跑之前,比留斯早就被扔下了這片汪洋大海。”

德索亞點點頭,雙手合攏,豎起手指。前任主管的辦公室已經被改造成了指揮中心,現在平台上的人數已經是先前的三倍,非常擁擠。三艘大型聖神海軍護衛艦已經起錨,離開平台,出了海,其中兩艘是戰鬥潛艇。先前的掠行艇甲板如今停滿了聖神飛機,還召集了一幫工程師,修理並加長撲翼飛機的停機甲板。就在這天早晨,德索亞又下命再增派三艘船到該海域。米蘭德裏亞諾主教對與日俱增的費用表示了強烈不滿,一天之內至少發送了兩次書面抗議,但德索亞神父艦長置之不理。

“我想,這個不明身份的人中途停了下來,把上尉從……你剛才怎麽說來著的,中士……對,汪洋大海……從汪洋大海中拉到了飛毯上。兩個人打了起來。不明人物受了傷,也可能被殺死了。比留斯試圖開飛毯回站台,但鮑爾和其他人誤殺了他。”

“嗯,”格列高利亞斯說,“這是我聽過的最精彩的劇本。”自聖特蕾莎城傳送回DNA匹配結果後的幾小時裏,他們已經編撰了多種不同的故事情節——與偷獵者陰謀勾結、不明人物和比留斯上尉合謀、鮑爾艦長謀殺曾經的共犯。而這個推理是最簡單的。

“那就是說,不明人物是女孩的旅伴之一,”德索亞說,“而他身上有著仁慈的一面——甚至還有些愚善。”

“或許,他就是個普通的偷獵者,”格列高利亞斯說,“但我們也查不到結果了。”

德索亞叩叩指尖,擡起頭。“為什麽,中士?”

“唔,艦長,證據都在下頭擺著呢,不是嗎,長官?”他說著,大拇指指向窗外波濤洶湧的紫羅蘭色海洋,“這兒的海兵小夥說它有一萬尋深,興許還不止——那差不多是兩萬米啊,長官。不管是什麽屍體掉到下面去,都早被魚吃幹凈了,長官。如果他是個亡命天涯的偷獵者……唔,那麽,我們什麽也查不出來。如果他是外世界來的……嗯,聖神沒有DNA档案總局……我們還得去幾百顆星球搜索档案。總之,永遠也找不出他是誰。”

德索亞神父艦長垂下雙手,慘淡一笑。“中士,你向來料事如神,但這次可錯了。瞧著吧。”

到了第二周,德索亞圍捕了方圓一千公裏內的所有偷獵者,用吐真劑逐個盤問。這次圍捕行動不惜血本,動用了二十多艘海軍船只,出動八千名聖神人員。米蘭德裏亞諾主教勃然大怒,親自飛到三-廿-六中濱駐地,要阻止這場瘋狂的鬧劇。德索亞神父艦長下令逮捕神父,派人駕機把他送到九千公裏外,關進一座毗鄰極地冰帽的偏遠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