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段時間以來,“寄生蟲計劃”看樣子已經偃旗息鼓了。雖說泰坦星人仍然控制著紅區,可它們一出紅區就會被察覺。而我們雖然知道每只鼻涕蟲都控制了我們的一個人,像把他當成了人質一樣,但已經不拿這個當成硬闖蠻幹的理由了。眼下的情形可能會持續很長時間。

聯合國一點忙也幫不上。總統希望的僅僅是一項簡單的合作,也就是在全球範圍內實施裸背計劃。可他們互相推諉,把這件事推給委員會進行凋查。真正的原因很簡單:他們不信任我們。只有被燒傷的人才知道火的厲害——這種事總是對敵人極其有利。

有些國家由於自身的社會習俗而免遭鼻涕蟲的侵襲,芬蘭人習慣於成群結隊,脫個精光,急切地鉆進蒸汽浴池,天天如此,不這麽做的人就會引人注意。日本人同樣喜歡共浴。赤道附近的海洋相對而言也很安全,非洲大部分地區也一樣。法國人早已成為狂熱的裸體主又者——至少周末如此,鼻涕蟲想在法國藏身恐怕沒那麽容易。

然而,在那些有禁忌需要遮蔽身體的國家就大不一樣了,鼻涕蟲大可以安全潛藏,直到它的寄主身上變味。比如英聯邦國家,加拿大、英國等,尤其是英國,他們會說:“老兄,難道你就找不到別的樂子了嗎?想脫掉我的內衣?現在?去你的!”

他們將三只鼻涕蟲附體的猴子空運到倫敦,我知道,英國國王頗想效仿美國總統,給大家作出榜樣,但是英國首相在坎特伯雷大主教的慫恿下,堅決不讓國王這麽做。大主教甚至不屑於看我們的猴子一眼。對他來說,道德規範比凡夫俗子的生死更重要。在鄰居的冷眼下,英國皮肉是暴露不得的。

除了老頭子挑選我一塊兒做事的場合,我接觸不到核心機密。我看這場同泰坦星人的戰爭,就和一般人看颶風一樣,只看到他目力所及的很小一部分。

我一般不直接見老頭子,只從他的副手奧德菲爾德那兒接到任務,因此我不知道瑪麗已經卸下了護衛總統的重任。我在部門的休息室與瑪麗不期而遇,我高聲喊道:“瑪麗!”跌跌撞撞地跑向她。

她對我甜美地款款一笑,朝一邊挪了挪,給我騰出地方。“你好,親愛的!”她呢喃道。她沒問我這一向在做什麽,也沒責備我不和她聯系,甚至沒提我們多久沒聯系了。瑪麗總是這樣,讓大壩後面的水自個兒管好自個兒。

我可不行,我嘰哩呱啦說個不住:“真是太棒了!我還以為你仍在給總統掖被子服適軀睡覺呢。你來這兒多久了?用不用馬上回去?嘿,我來給你撥號點飲料吧——噢,你已經有了。”我開始撥號選一種老式飲料,可又發現瑪麗已經替我點了。飲料冒了出來,正送到我手裏,“啊?怎麽會有飲料?”

“你一進門我就點好了。”

“你點的?瑪麗,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很了不起?”

“沒有。”

“很好,那麽我要說了:你真了不起!”

“謝謝。”

我又說:“我們需要好好慶祝一下。你什麽時候閑下來的?嘿。難道你沒有可能休假嗎?他們不能指望你周復一周地一天二十四小時值班,一刻也不得閑。我要馬上到老頭子那兒,告訴他——”

“我在休假,薩姆。”

“告訴他這麽做不行——啊?”

“我現在就在休假。”

“真的?休息多久?”

“隨時待命,聽候召喚。眼下所有假期都是這樣安排的。”

“可是,你休息多久了?”

“從昨天起。我一直坐在這兒等著你出現。”

“昨天!”我昨天一育在給那些不感興趣的高官要員做小兒科報告,“呃,求求你,”我站了起來,“待在這兒別動。我馬上回來。”

我沖到作戰指揮部辦公搴,要求見老頭子的第一副手,再三申來我有要事找他。進門時奧德菲爾德擡眼看著我,粗暴地問:“你想幹什麽?”

“頭兒,你瞧,安排我講的催眠故事最好還是取消了吧!”

“怎麽了?”

“我是病人,按規定我早就該休病假了。從現在起我得請假了。”

“要我說,你是腦子有病。”

“對,我就是腦子有病。有時我有幻聽,總覺有人跟著我,還老做夢和泰坦星人在一起。”令人遺憾的是,最後一點我說的是實話。

“發神經的事兒,在本部門裏算不上請假理由。”他向後一靠,準備就這一點同我展開討論。

“喂,準我休假,還是不準?”

他在桌子上的文件堆裏但翻了一陣,找到一份文件把它撕得粉碎。“好吧,隨時接聽電話,聽候調遣。出去吧。”

我退了出去。再次進休息廳時,瑪麗擡起頭,滿含溫情地望著我,我對她說:“拿上東西,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