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變奏(第7/46頁)

我離題了。想開展移民業務並獲利,只需要一艘合適的飛船和兩個合夥人。兩個人都要能當船長,並且能夠組織、領導一次移民,否則你就是把一船城裏人扔到一個荒涼的行星上——這種事在大散居早期十分常見。

紮科和我的做法是最恰當的。我們兩個都能擔任太空船的船長,或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行星上充當領袖。我們倆輪換著承擔這兩個任務。其中一個駕著飛船離開後,留在當地的那一個便開始真正的拓荒事業;他沒辦法偷懶,不可能只是揮動指揮棒。他可能不是移民團體的政治領袖——我寧願不當這個領袖;講話太浪費時間了。他要做的事就是努力活下去,強迫那個行星喂飽他的肚子,然後通過自己的例子告訴別人應該怎麽做,必要的時候還要向他們提供建議。

第一批移民讓他們實現了盈虧平衡;船長把人卸下來,然後回去運送更多的移民;這時候是移民初期,這個行星還無法提供任何可以運回去販賣的東西。這次運送移民的收入只是向移民們收的搭乘飛船的費用;如果能有任何利潤的話,只能來自留在那個行星上的合夥人。他要向新移民出售飛船上搭載的其他貨物:騾子、五金器具、豬、受精的雞蛋——最開始都是賒帳的。這意味著留在行星上的合夥人必須非常精明,還得時刻保持警惕——說服那些日子過得很艱難的移民相信這個小子在賺大錢、應該被處以極刑,這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

密涅娃,這是我第六次做這種事了——和第一批移民一起留在陌生的行星上。我從來沒有在手中無槍的時候耕地,我防備自己同類的謹慎程度要遠遠高於提防這個行星上其他的危險動物。

在新起點,我們已經挺過了大部分困難時期。第一批移民成功了,盡管只是勉強度過了第一個可怕的冬天——海倫·梅柏麗不是唯一一個和鰥夫結婚的寡婦,這都是因為利比和我沒有預料到的氣候周期。那裏的恒星——通常被稱為「太陽」,密涅娃,你可以在你的記憶庫裏查一下它的類別定義——新起點的太陽是一顆變星,其變動程度和老家地球那邊的太陽差不多,可以造成「異常」氣候。我們到那裏的時候,正好抽到了壞天氣的大獎。

但是,那些挺過那個冬天的人都足夠堅強,能夠經受任何事;第二批來的人日子就好過多了。

我把我的農場處理給了第二批移民,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商業和貿易上。我要準備貨物,讓安迪號飛船卸下第三批移民後載回去。我自己也要回去。準確地說不是「回去」,反正是要去某個地方。等我見到紮科以後再決定去哪裏,以及怎麽去。

我在行星上的業務已經打點好了,隨時可以結束掉。這段時間我過得很無聊,但我發現這個沒有父母的女孩很有趣,正好可以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應該這麽說,她讓人很愉快。多拉是個早熟的孩子。她和其他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但她很聰明,樂意學習任何新鮮事物。她身上沒有任何惡劣的品質,密涅娃,我覺得她天真的話語比絕大多數成人的更加令人愉快。成人的話題通常部是瑣事,而且缺乏新意。

海倫·梅柏麗對她有著同樣的興趣。事先毫無計劃,但我們兩人發現自己成了她的養父母。

我們討論了一下,決定不讓這孩子參加葬禮。只有燒焦的骨頭,包括幾塊還沒有出生的胎兒的小骨頭。我們也沒有讓她參加紀念儀式。幾個星期後,多拉的狀態看起來不錯,我也有時間刻了一個墓碑,把它豎起來。然後我帶她去墓地看了看。她識字,念了墓碑上的字——她父母的姓名和生卒時間,那個小嬰兒只有去世的時間。

她嚴肅地看著,然後說:「這是不是說媽媽和爸爸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是嗎?」

「是的,多拉。」

「學校裏的孩子們也是這麽說的。但我不能肯定。」

「我知道,親愛的。海倫阿姨告訴我了。所以我想你最好能來看一看。」

她又看了一遍墓碑,然後鄭重地說:「我明白了,我想我明白了。謝謝你,吉比叔叔。」

她沒有哭,所以我找不到理由把她抱起來,安慰她。我能想到的話就是:「你現在想走嗎,小寶貝?」

「是的。」

我們是騎著巴克來的,但我把它留在山腳下。這裏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能讓騾子和馴養的羅普踩在墓地上。我問她是不是想讓我抱著,或者騎在我的背上。她決定自己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吉比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