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造‘英靈’

昏迷了整整十六天,由於長時間臥床不動,即便有護士按摩的幫助,可張龍初的肌肉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輕微萎縮的現象。

因此他清醒後的第二天做了腦部全面檢查,第三天做了全身神經系統缺陷篩查,第四天就馬上開始了物理康復訓練,足足折騰了幾周,才獲得了出院許可。

而在這期間,張龍初除了和探病的兩個死黨交流之外,就只能醫生、護士以及‘兒童權利保障局’委派的臨時監護官說說話,不知不覺兩人便混的十分熟悉。

所謂‘監護官’,就是聯邦政府對不幸失去法定監護人(分為法定監護死亡、法定監護人不願履行撫養義務,法定監護人被法院剝奪監護權三種情況)的未成年人,臨時指定的監護人。

在失去監護人的未成年前被送進孤兒院,或直接與符合法律規定的成年聯邦公民建立收養關系前,其與臨時監護官的關系在法律層面便等同於至親。

一般情況下,願意入職‘兒童權利保障局’,選擇以臨時監護官這種以救助未成年命運的工作為事業追求的人,大都是些性格善良、溫和,喜歡和孩子打交道的好心人。

但矛盾的是,因為職業關系,他們又往往因為看過了太多、太多的悲劇人生,知道很多問題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小的聯邦雇員有能力解決的,介入其中也只是徒增煩惱,學會了狠下心腸,盡量不對監護對象投入太多感情。

負責監護張龍初的凱麗·伊莎杜爾,是這位有著二十五年工作經驗的聯邦雇員,職業生涯中已為幾百個悲慘兒童充當過臨時監護官的角色,所以在接觸最初,她對待張龍初的態度便拿捏的十分到位,既親切、關懷,又不至於令人產生過多的依賴。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張龍初在住院期間,無法被移交孤兒院或聯系領養,再加上伊莎杜爾最近一段時間只有他一個監護對象,所以兩人的關系漸漸有了些新的變化。

深入了解到張龍初不滿十歲便父母雙亡,之後被諸多家庭收養卻無法適應,只能用逃學出走來不斷抗爭,幾次被收養家庭送回孤兒院後,最終卻在貧民社區的一對即將超過法定收養年紀的老夫妻那裏找到了‘家’的溫暖,終於安頓下來;

可現在,在他剛剛年滿十五歲之時,第二個家又支離破碎,將再次面臨著像貨物一樣被人挑挑揀揀的可悲命運後,伊莎杜爾內心深處不由的對張龍初生出了一種,資深聯邦雇員絕不應對工作對象產生的母性關懷。

轉眼已是十一月底,幾陣寒風刮過,整個洛城道路兩邊的樹木翠葉便都已由綠泛黃,為城市抹上了濃濃的秋意。

城西區州立醫院,臉孔由於長時間呆在室內,變得白皙了許多的張龍初帶著自己簡單的行禮走出醫院,擡頭望望頭頂明亮的陽光,微微眯起了眼睛,長長舒了口氣。

在張龍初的身後,一個年紀大約在五十歲左右,身材明顯有些發福,留著泛白的金色卷發,穿著灰色職業套裝的婦人,用慈愛的語氣笑著問道:“龍初,呼吸到醫院以外新鮮空氣的感覺怎麽樣?”

“非常好,伊莎杜爾女士,我現在感覺好極了。”張龍初回頭笑著答道。

“那麽希望你復課以後看到需要補習的功課,還能保持現在的好心情了。”伊莎杜爾玩笑著說道。

“女士,別忘了我學習的所有科目裏最差的一門都是B,補課對我來說可沒什麽難的。”張龍初聳聳肩,語氣輕松的道。

看到他青春洋溢的開朗笑容,伊莎杜爾微微一愣,情不自禁的喃喃說道:“是啊,你是個有上進心,功課很出色的孩子。如果是出生在普通正常家庭的話,未來恐怕一定能考進常春藤大學裏排名最靠前的……”話沒說完,突然發現了其中的語病,不由一下哽住。

“不用擔心,伊莎杜爾女士,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因為一句描述事實的話就感到難過的,”面對伊莎杜爾愧疚的目光,張龍初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著說道:“孤兒就是孤兒,這沒什麽了不起的。生活嗎,就是這樣,哪有一帆風順的人生呢。好了,我們趕快去停車場吧,再過一會就是下班時間,路就會變得很堵了。”腳步輕快的沖下了醫院台階。

聽到這番明明顯得很開朗、理性的話,伊莎杜爾心中卻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痛,望著張龍初略顯瘦小、單薄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念頭可以說毫不理智,但出現後卻一直在伊莎杜爾的心頭縈繞,久久不散,以至於她走進停車場,啟動汽車上路時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伊莎杜爾女士,送我回家好嗎,我真的不想去什麽孤兒院,您就算把我送到那裏,我也會逃出來的。”沒有發現身邊監護官異樣的神情,上車之後沉默了幾秒鐘,坐在副駕駛的張龍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突然輕聲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