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靈魂駐波(第4/5頁)

每到科學和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文學和藝術就悄悄退到了一邊,甚至藏起自己的身影。直到世人發現科學的缺陷,或者說感受到了科學帶來的災難和陣痛,才又把文學和藝術從冷宮裏解放出來,讓它們來撫慰世人的心靈。

科學只有幾百年的歷史,而人類的歷史數以十萬年計,即便是文字產生以來的文明史也已經接近萬年。既然世界上所有的古老文明,都相信靈魂的存在,那麽只有幾百年歷史的科學,就可以斷然蔑視這漫長的人類史嗎?

漢人說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會忘記前世;佛教說有轉世,眾生六道輪回;基督教說有天堂,生前相愛的親人,死後會在天堂裏重聚。會不會只是一種隱喻?

如果只以實證的目光,來看待這些存在了數千年上萬年、凝結了人類無數智慧、升華了人類無盡情感的東西,無異於自廢功力,無異於在充滿奇花異草的園林裏心甘情願地被蒙上雙眼。

科學不是講究實證嗎?沒有證據,最多只能存疑而已,並不能直接進行否定。要知道,超聲波是聽不到的,紅外線是看不見的,難道在能測量它們的儀器被發明出來之前,它們都不曾存在?那些唯科學論者須臾不可離開的空氣,他們自己又何曾看到過?

想想“薛定諤的貓”吧。箱子裏的那只貓,既死了,又活著——它處於“死——活疊加態”。只有打開箱子,看它一眼,才決定它是生是死。要知道,打開箱子不是發現它是生是死,而是要導致生或者死這個結果。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此玄妙的理論,其實他們也早就有一句話來解釋:“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那些被科學粗暴地否定了的東西,用科學術語來說,會不會存在於高維度空間?而我們這些只信仰科學低維度空間的螞蟻,是否永遠也不能窺見另一個維度的奧秘?

司空炬回到書房,走到書桌前,一只手拿起王是非寫的,漢武帝思李夫人所作之賦,說:“我不能說,靈魂存在,或者是不存在。只能說,如果靈魂真的存在的話,它很有可能是以腦電波的方式存在的。”

“那我們可以繼續往下面談了。”王是非終於露出了笑容。

“還有下一步嗎?”

“那當然,難道我把你從中國請來,就只是為了聊聊天?”王是非道,“我在郵件裏對你說的是,研究讀心術的相關問題。現在我們把它再界定得更清晰些。我的要求是:在我生前將我的腦電波提取出來,並以某種方式保存;將來有一天,再找尋到烏仁哈沁的腦電波,將二者進行配對,讓我的腦電波對她的腦電波說一聲‘對不起’。”

“這……”司空炬吃驚得張大了嘴,似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請你不要拒絕一個即將離世的人最卑微的願望。”王是非道,“我已出讓了在Goopple的所有股份,個人資產以數十億美金計,目前由一個基金會管理。你如果答應我,這筆錢就會供你用於腦電波的研究。你只要去做,不必考慮成不成功。至於你個人的生活費用,將由基金單獨按年劃給你,每年不低於一百萬美元,直到你生命的終止。”

“我——答應你。”司空炬沉默了半分數,決然答道。

“好,那我們擊掌約定。”王是非伸出手掌,跟司空炬拍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基金會將跟你簽訂協議,對這筆錢進行管理,根據你提出的預算進行劃撥。你想用多少,想怎麽用都可以,基金會的作用只是確保錢都用在相關項目上。送你到這兒來的梅西,已經在基金會入職,將充當基金會與你之間的聯絡人。”

“基金會的管理是應當的,我也會把每一美分都用在項目上。”司空炬問道,“對於項目本身,老先生還有沒有什麽想法?我記得上次我來融資時,您對讀心術表現出極大的擔憂。”

“是的,我現在也有這樣的擔憂,技術是人類帶來的,未必總是福音。我開始提出的,提取我的腦電波,尋找哈沁的腦電波,算是一個十分具體的要求了。提高一個層面來思考,人聯網,我是說你將要建立的讀心平台,一定要設立防護機制。你作為這個平台的創造者和規則制定者,其實是承擔了上帝的角色,那麽你得有上帝的視角。”

“上帝的視角……”

“總之,一句話:讀心術只能用於造福這個世界,你需要把所有可能出現的弊端都考慮到,並提前進行防範。”王是非按動了身旁茶幾上的一個紅色按鈕,一陣輕柔而幽遠的古琴聲隨之響起,“梅西已經在門外了,他會帶你到房間休息。以後,具體事務都跟他聯系,我不會再過問這件事。你就住在這裏,要聊天,可以找我,但不要再跟我談跟讀心術相關的任何話題。我是學歷史的,要談這個,我會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