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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

“所以說,我認為其中的意義,芮奇,就是這些故障並非自然的意外,而是蓄意的破壞,它的分布方式是要盡可能影響最多的人,使不滿的情緒盡可能廣布。”

“似乎不太像。”

“不嗎?那麽讓我們看看,這些故障在時間中的分布又如何。”

藍色部分與紅點同時消失,一時之間,這張川陀地圖成了一片空白。然後紅色記號開始在各處出現,一次一個,此起彼落。

“注意,”謝頓說,“它們在時間上也沒有湊在一起。先出現一個,接著是另一個,接著又是另一個,依此類推,幾乎像是節拍機穩定的滴答聲。”

“你認為這也是故意的?”

“一定是。不論是誰幹的,他要以最小的力氣導致最大程度的癱瘓,所以同時幹兩樁並沒有用,因為就新聞的價值和大眾的關注而言,效果會彼此部分抵消。也就是說,每次事件必須突顯於充分的憤怒中。”

地圖的光芒熄滅,室內照明重新開啟,縮回原來大小的球體也被謝頓放回了口袋。

芮奇說:“誰會想幹這一切?”

謝頓若有所思地說:“幾天前,我接到一份衛荷區的兇殺案報告。”

“那沒什麽不尋常。”芮奇說,“就算衛荷不屬於那種無法無天的行政區,每天一定也有許多兇殺案。”

“好幾百件。”謝頓一面說一面搖頭,“曾經有些大兇的日子,川陀一天之內橫死的人數逼近百萬大關。一般說來,找到每一個罪犯、每一名兇手的機會並沒有多少。死者只是登記在案,成了統計數據。然而,這一宗則非比尋常。這個人是被人用刀殺死的,但手法並不熟練。他被發現時還活著,雖然已經奄奄一息。在咽氣之前,他還來得及吐出兩個字,那就是‘首領’。

“辦案人員起了好奇心,於是驗明了他的身份。他在安納摩瑞亞工作,我們不知道他去衛荷幹什麽。但有個傑出的保安官,設法挖出了他是老九九派。他的名字叫卡斯帕・卡斯帕洛夫,眾所周知他曾是拉斯金・久瑞南的親信之一。現在他死了,被人用刀殺死的。”

芮奇皺起眉頭。“你懷疑這又是一次九九派陰謀,爸?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九九派了。”

“就在不久之前,你母親還問我,是不是認為九九派仍在積極活動。我告訴她,任何古怪信仰總能保有一些中堅分子,有時可長達數世紀之久。他們通常不會很重要,只是一些零星集團,起不了什麽作用。話說回來,萬一九九派仍然維持一個組織,萬一他們保有一定的力量,萬一他們有辦法殺害一個被視為叛徒的人,萬一他們制造這些故障,是為了替奪權作準備,那該怎麽辦?”

“‘萬一’可真不少,爸。”

“我知道,也許我全猜錯了。那宗兇殺案發生在衛荷,而無巧不巧,衛荷從未發生過基礎公共設施的故障。”

“那又證明什麽?”

“這或許證明陰謀的中心就在衛荷,那些主謀者不想讓他們自己不舒服,只想讓川陀其他的人受罪。這也可能意味著一切根本和九九派無關,而是衛荷家族的成員幹的,他們仍在夢想再度統治帝國。”

“喔,天啊,爸,你這個長篇大論只有一點點根據。”

“我知道。現在,姑且假設這的確是另一個九九派陰謀。久瑞南曾有個左右手,叫做坎伯爾・丁恩・納馬提。我們找不到納馬提死亡的記錄,找不到他離開川陀的記錄,也找不到他過去十年下落的記錄。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在四百億人口中,弄丟一個人是很容易的。我一生中曾有一段時期,也正是試圖這樣做。當然,納馬提或許死了,那會是最簡單的解釋,但是他也可能沒死。”

“我們要做些什麽呢?”

謝頓嘆了一口氣。“最合理的做法,就是交給保安部門處理,但我做不到。我沒有丹莫刺爾的風采,他能震懾眾人,我卻不行。他擁有強勢性格,而我只是個——數學家。我根本不該當首相,我天生就不適合。若非大帝對心理史學念念不忘,遠超過它應得的重視,我絕不會當上首相。”

“你有那麽點苛求自己,對不對,爸?”

“是的,我想的確如此。但我能夠想象到,比方說我若是前往保安部門,帶著我剛才用地圖對你所作的推論,”他指了指已經騰空的桌面,“對他們解釋說,我們正面臨一樁極其危險的陰謀,但是對它的目的和性質卻一無所知。他們會一本正經地聽我說完,而在我離去後,他們就會笑成一團,笑我是個‘瘋狂數學家’,然後什麽也不做。”

“那我們要做些什麽呢?”芮奇又回到原來的話題。

“是‘你’要做些什麽,芮奇。我需要更多的證據,而我要你幫我找出來。我應該派你母親去,但她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離開我。此時此刻,我自己則無法離開皇宮禦苑。除了鐸絲和我自己,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事實上,我對你的信任超過了我對鐸絲和我自己。你仍然相當年輕,你身強體壯,你是個比我更優秀的赫利肯角力士,而且你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