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培根蛋(第2/4頁)

“因此,我忍不住懷疑,”野馬繼續說,“不要多久,如阿瑞斯之子那樣的組織就會找到錄像,拿來對全星系播送?珀耳塞福涅,那個唱歌女孩的錄像,他們已經那樣做了。所以這只是早晚的問題。”她發現我聽見伊歐的名字後反應不大自然,“怎麽了?”

我不可能吐實,只能撒謊。“論文、社會理論什麽的。這和我的專長差別還真大,我之前就很好奇你在月球上都忙些什麽。”

野馬看著我的眼神很戲謔:“哦?原來真有想我啊?”

“可能有吧。白天晚上都在想:野馬今天穿什麽?她做了什麽夢?她和哪個男孩接吻——”

她眉心一擠:“戴羅,我想要解釋一下。”

“不需要。”我揮揮手。

“我和卡西烏斯——”

“野馬,你不欠我什麽,也不歸我所有。不管是以前或現在都一樣。你想做什麽、想與誰在一起都無妨,”我停頓一下,“雖然,無論如何他都是個混蛋。”

她笑了一下,但笑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眼中流露出悲傷,嘴唇半開半合,刀叉停在半空,盤上的食物已被遺忘。最後,野馬看著盤子,搖了搖頭。

“我真希望事情不是這樣發展的。”她說。

“野馬……”我搭著她的手腕。她力氣不小,但在我掌下還是顯得孱弱,一如我曾在地底擁著的另一個女孩。幾年前,我救不了那女孩。現在,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幫助眼前的女孩。若我這雙手是生來救人的,那該多好。那麽,我就會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或許,下輩子我有機會能成為那樣的男人,但此時此刻,我能想到的一切話語就和我這雙手一樣,太過粗糙,只會造成傷害與破壞。“我明白你的感受——”

野馬身子一抽:“我的感受?”

“我不是說——”我停下來。我聽到有個怪聲。

我們轉頭一看,廚子站在旁邊,又端了一個盤子。他躡手躡腳走來,又躡手躡腳退去。

“戴羅,你先安靜聽我說,”她面前垂散幾綹秀發,發絲底下是情緒強烈的眼神,“你想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我全部告訴你。從小到大,我被灌輸的觀念就一直是以家族為優先。

“在學院裏,我哥哥……當我親手將他交給你時,就違背了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所有教育。我以為你……”野馬深呼吸,但那一口氣開始顫抖,“當時,我覺得你證明了自己值得我效忠,於是我將你的順位放在阿德裏烏斯之前。畢竟他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任何事。我知道那樣做是對的,但違逆了我父親,或者說,抵觸了他一直以來灌輸給我的信念。你真的明白這代表什麽嗎?他這個人毀掉其他家族就像折斷小樹枝一樣簡單。他握有的權力無比巨大。更重要的是,他教我騎馬、讀詩,他不是一個只會講軍事史的父親,也是會陪在我身邊,讓我在跌倒後靠自己爬起來的父親。我母親過世後三年,他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為你去抗拒這樣的父親,不,”她糾正自己,“不能說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一個不一樣的生命歷程,為了在人生中擁有更多除了傲氣之外的東西。

“於是,在訓練中,你和我決定打破那些規則,努力在那個恐怖的環境裏堅持著原本的人格,建立一支由忠心的夥伴,而非奴隸組成的強悍軍隊。我們選擇要成為更好的人——但在那之後呢?之後,你對著自己當時的理念吐了口水,成為我父親的殺人機器。”她在半空豎起一根手指,“不,先別開口。我停下來不代表輪到你說話。”

野馬整頓思緒,交叉手臂。

“講到這裏,我相信你能明白為什麽我很失落。第一,我以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一個特別的人格;第二,我覺得你放棄了當初激勵我們戰勝奧林匹斯的理念。你想想,這兩件事會讓我多難受、多寂寞。說不定我投入卡西烏斯的懷抱,是因為受了傷,需要靠他的慰藉止痛。這樣解釋,你可以想象嗎?這句你可以回答。”

我在椅子上扭了扭:“應該吧。”

“很好。那麽,把我接下來的話聽進腦袋裏。”她緊抿雙唇,“我不是路邊的流鶯,我是一個天才。我敢這麽說,是因為這是事實。我比你見過的所有人都聰明,唯一例外的大概只有我的雙胞胎哥哥。再者,我也不可能因為有了感情就忽然變笨。接近卡西烏斯,親近最高統治者,讓她以為能分化我和我父親,都是出於同一個原因——我要保護我的家人。”

野馬低頭看著盤裏的食物。

“一直以來,我覺得掌控人性並不難,不管男的女的都一樣。戴羅,卡西烏斯的創傷還沒愈合,你殺死朱利安都兩年了,他的心卻還在流血。我一跟他接觸就馬上能看出來,也馬上知道該怎樣讓他愛上我。只要好好去聆聽,就能填補他的那個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