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運 送(第2/5頁)

我看著他,有些訝異:“你沒看見嗎?艾迦只是動動拳頭。”

“真慘,”他下顎一緊,眼神沒有起伏地注意著周圍,“我們怎麽會落到這種處境?”

“奧克塔維亞早就布好局了,”我小聲地說,“早在我們到達月球前,她就預備要將首席執政官位子交給貝婁那家族。酒會本來就設了埋伏。”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決鬥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我沒有老實說。

“幹得好。這樣的話,看來我們是受害者。野馬似乎沒達成任務。”

“你父親派她滲透奧克塔維亞的陣營?”

“不,我想應該是她自己的主意。不入虎穴……”

“裘利家族背叛我們了。”

他點點頭:“難怪。先前有政治官出面,想趁卡努斯和艾迦抵達前將維克翠帶走。”

“你好像不大擔心。”

“那只是因為維克翠最受她母親寵愛,”胡狼搖搖頭,好像忽然想起什麽,“而且她幫我擋下三個黑曜種——整整三個!她表裏如一,站在我們這邊。”

我看著洛克替奎茵剃發,悄悄問:“她活得下來嗎?”

“腦部組織裏有骨骼碎片,就算能解決腦水腫,還得面對內出血。而且是嚴重的腦內出血。”

我再度望向奎茵,她已被剃光頭發,表情很安詳,但頭顱側面腫起。單這麽看,實在很難想象她的頭顱裏受了重傷,命在旦夕。洛克輕撫她額頭呢喃著。

“救得了嗎?”我又問胡狼,“有沒有機會?”

“在這兒沒辦法,要是有專門的醫療艙就可以,那樣的話成功概率很高。”

洛克柔聲唱歌,一行人擡著奎茵出去。那是院訓時期他和大家在高地一同吃東西時譜的詞曲。那時,奎茵還和卡西烏斯在一起(好像每個女人都和他有過一段似的)。當時我已經注意到奎茵望著洛克的眼神不一樣。他倆就是故事裏的信鴿,在穹蒼中無數次擦身錯過。兩人能夠團聚,洛克本來是很幸福的。

我心裏一痛。還有機會救她。一定得想出辦法。

最高統治者說對了。我誤解了自己的籌碼。在那瞬間,我完全無法反擊。如果艾迦當場殺死奎茵,我能殺了萊森德嗎?假使她出手的對象是塞弗羅、野馬,或者洛克呢?只有一人受傷已是萬幸。

我回頭望向塞弗羅。

他不發一語,穿著護甲旁觀,眼睛也不眨一下,看著洛克抱著他明明喜愛卻知道自己得不到,於是完全沒有勇氣開口告白的女孩。那份酸楚在那張尖銳的面孔劃出深深的線條。盡管塞弗羅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就算被胡狼的手下萊拉絲挖去一只眼睛,仿佛也不懂痛苦。此刻的他竟也壓抑不住情感。奎茵和我們不一樣,她從來沒叫過塞弗羅“矮子精”。維克翠察覺到那股悲傷,但不明白緣由。她搭著塞弗羅的肩膀想安慰他,卻立刻被他甩開。

“我跟你不熟吧?”他吼道。

維克翠趕緊退後:“抱歉。”

“收割者,你在等什麽?”塞弗羅問,“我們還沒脫離險境。”

他頭一扭,我跟過去,請維克翠將小男孩帶上。

塞弗羅與我爬上梯子,塔克特斯站在狹窄走道上,後頭就是客艙和駕駛艙。

“嘿,老兄,你來啦。”塔克特斯壓著受傷的肩膀,還沒幹的頭發垂在充滿笑意的眼睛前方。他完全不理會性命垂危的奎茵,依舊扯著嗓門講話:“下次你要幹這麽戲劇化的事可不可以先打聲招呼?我們差點兒嚇得尿褲子了。”

我從他身旁走過:“我得先忙一下。”

“總是這麽正經,”他望向塞弗羅,“看看是誰來了——矮子精啊!我真好奇,你怎麽還有辦法縮得更小呢?”

塞弗羅毫無笑意。

我們走進客艙。奧古斯都一行和號叫者在桶形椅上扣好安全帶,準備突破大氣層。塔克特斯也就座。

“哈啰,各位精神病,”塔克特斯喊著號叫者,“真高興又能跟各位小朋友見面。尤其是你,卵石。”

“你去吃屎吧。”卵石罵道。他正在幫奧古斯都的一個小侄子扣安全帶。

塔克特斯穿過客艙湊到我身邊:“居然有一群好朋友來幫忙?我記得他們不是全散到太陽系外緣區了嗎?”

“那是之前。”塞弗羅說。

“誰把你們帶回來的?”塔克特斯追問,“被風吹回來的?”

塞弗羅沒講話。

雖然滿身瘡痍,塔克特斯還是能笑出來:“戴羅,你就喜歡他們這副模樣,是不是?一群願意付出生命、永遠跟在你後頭的朋友?”他輕輕用手肘撞我,但因為得意忘形,在我身上抹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塔克特斯走到關閉的駕駛艙門前,傷口不小心壓到艙壁,疼得五官扭曲。塞弗羅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