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以暴制暴

戰爭從來就不是正義的,也沒有仁慈可言。你對敵人仁慈,不代表敵人會心懷感念因而也對你仁慈。戰爭就是要從軍事和經濟上同時打擊對手,才能獲得勝利。

風宇以前是個理想主義者,純粹的軍人,不對非軍事設施動手,不對民用飛船出手。對於NO的所作所為憤慨之余,他的內心也很矛盾。

他明白夏氏精工、李氏財團是為虎作倀的惡勢力,明白NO就是由這些野心家組建起來的霸權組織,但卻無法說服自己對這些財團旗下的商隊出手。因為商隊裏的那些人多半只是平民,對爭霸世界這種事情一無所知,也沒資格知道。

放過這些財團的商隊,就意味著NO的造血能力永遠不會消失,哪怕在戰場上損失再大,也能恢復過來。只有掐斷其經濟來源,才能從根本上遏制NO的發展壯大。但是襲擊這些商隊,哪怕下手再克制,始終還是會傷及無辜平民,這就違背了他的底線。

他的美好願望是找到NO的軍事力量,堂堂正正地將其擊敗。但NO的艦隊究竟在哪裏,就算Awa-ker的新非洲星系情報官祖阿比也無法準確掌握,更不用說他。而隔離帶星域有多處NO旗下的礦業工業基地在那裏,他卻下不了手。

當“海盜”艦隊駛離Awa-ker總部所在星域時,風宇依然在為這事糾結,這就導致艦隊一時間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不得不承認,風宇確實不是帶兵的料,在理事會上,他口口聲聲說要組建“海盜”艦隊打擊NO,但真把艦隊交給了他,他反而踟躕不前了。

相比之下,作為“海盜”艦隊的艦隊司令,格羅寧根曾經是侵略者,作為地球聯邦軍的編隊指揮官入侵新非洲星系。所以他更明白戰爭的殘酷性與邪惡本質。所以他在退休之後為年輕時做過的事情懺悔,並加入Awa-ker以阻止NO發動世界大戰為己任。

但懺悔不代表格羅寧根就從此不殺生,他依然明白戰爭的本質,依然敢於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不過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不會是個侵略者,而是一個拯救者。

帶著這樣的覺悟,格羅寧根語重心長地找風宇談了一次話。“戰爭從來就是以暴制暴的,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從歐洲中世紀大航海時代開始,各國頒發私掠許可證,允許私人武裝襲擊掠奪敵國商船,以此打擊對方經濟。到了二戰時期,盟軍和德軍也對彼此做了同樣的事情。就算是現在UAC何嘗不是這麽做的,在新亞洲、新非洲星系有多少海盜是由他們扶持的。”

風宇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有必要像敵人那樣無下限嗎?”

“你覺得戰爭的本質是什麽?”格羅寧根盯著風宇的眼睛問到。

“利益!”這個答案雖然簡潔,但卻一針見血,風宇並非不明白這些道理。

“所以咯,戰爭的勝負比的實際上不是軍事力量,而是經濟實力,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誰能堅持得更久,誰才能獲得最終勝利。只有局部戰役或者戰鬥,才是比拼雙方的軍事實力。如果我們無法將NO的經濟基礎拖垮,永遠也無法擊倒他們。”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一旦我們開了這個先例,我擔心Awa-ker就此漸漸走向歧途,不斷降低自己的下限,甚至有一天會變成NO那樣的組織。”這才是風宇真正擔心的問題。

格羅寧根現在終於知道風宇內心困擾的根源所在,反而不擔心了,“Awa-ker是個什麽樣的組織你很清楚,在我們加入之前,這個組織甚至沒有像樣的軍事力量。Awa-ker是個擁有崇高目標的組織,理事們都是愛好和平的、高尚的人,你要對他們有信心。”

聽到老將軍誇理事高尚,風宇臉不由得泛紅,不好意思地提醒到,“我也是理事。”

“哈哈!那就對了。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格羅寧根開懷地大笑,“身為理事,你能夠親自參與組織的決策,決定組織今後的發展方向,監督理事會不要犯錯。只要你和其他理事不忘初心,你還擔心什麽?”

聽到這裏,風宇也無法反駁,以他這段時間與理事們的相處,可以看得出這群人確實都是沒有野心的,不會輕易踐踏自己的崇高理想和對和平的渴望。

眼見風宇已經聽進了自己的話,格羅寧根趁熱打鐵接著說,“我知道你是個仁慈的人,但是戰爭沒有絕對的仁慈。你總覺得在戰場上擊殺對方的軍人是合理的,但是同樣的事情卻不能對平民做。但是你要明白,絕大部分在第一線作戰的軍人也是平民出身的,也是平民家庭的孩子,也有平民父母,他們就該死嗎?就因為軍人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所以該死嗎?在這個戰爭年代,每一個在太空中航行的人,難道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隨時可能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