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6章 離去

已是日午，陽光燦爛，透過走廊的彩色玻璃照到地面，形成片片色彩迷離的光斑。一雙鞋子踩碎了這些光斑，看得出來鞋的主人很著急，所以顯得行色勿勿。走廊裏，一片黑雲飄過，薇拉走得十萬火急的模樣，讓來往的修女和神父都不敢和這位聖女打聲招呼。

走進教堂後面安靜的閣樓裏，推開一個房間，薇拉看著裏面正收拾著行裝的神父大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她手裏揚著一個信封。

米羅轉過身，微笑道：“就如那上面所寫的一般，我要辭去教會的職務。現在教會已經走上正軌，只要有你這個聖女在，在可以預見的百年時光裏，教會只會越來越昌盛，成為國教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所以你看，我在或不在，都關系不大。”

“問題不在這裏，神父。”薇拉走過來道：“教會也有你的一番心血，為什麽要走。而且，你要去哪？”

“這是一句很俗套的話，不過薇拉，我已經聽到了。聽到了命運齒輪轉動的聲音，我的使命已經告一段落，很快我將走向真正的宿命。那裏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終結之地。”米羅淡然道。

“我不明白，神父，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米羅拎起一個皮箱子，對薇拉道：“以後你會懂的，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我要走了，麻煩你替我照顧這個家夥，就讓它在教堂終老吧。”

神父看向腳邊的狗，狗兒磨蹭著他，十分依戀。他微笑拍拍狗兒的腦袋，然後拎起箱子走過薇拉的身邊。薇拉突然轉身，眼中有光芒如同星屑般亮起。突然一只手輕輕放在她的眼前，米羅搖了搖頭說：“不要窺視我的未來，孩子，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說完他離開了屋子，沿著走廊離開了閣樓。在樓外走道上和每個相遇的人親切地打著招呼，就像平時要離開教堂一會吧。除了那口箱子，人們看不出神父有什麽異常。只有薇拉知道，他要遠行，而且以後不會再相見了。

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薇拉突然發現，她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米羅神父。

從前他只是一個愛財如命的老神棍，可今天，他的氣質完全改變了，就像一個睿智的教宗。薇拉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或者，哪個都不是。

於是剩下的問題是，米羅神父究竟是誰？他真的只是艾倫從一個地表小鎮找到的神父嗎？

同樣的陽光照在安傑羅妮的臉上，她的臉上有迷茫，也有疑惑。

“提議？什麽提議？”她實在想不出，艾倫還有什麽提議比她之前的建議更適合解決他們倆現在的問題。

艾倫看著她，用平靜的語氣道：“我在阿加雷斯上擁有一個帝國，如果你同意，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回去。我的皇宮就是你的家，你可以在那裏享用一切。除了……”

“除了，不能離開？”安傑羅妮替他說完，她冷笑了聲：“你要軟禁我？為什麽？”

“因為我無法信任你。”

“我在這裏救了你的人很多次了，難度這還不夠誠意嗎？”

艾倫斷然道：“永夜星上你做了那些事後，還想讓我信任你。換成你，你做得到嗎？”

“我承認永夜星上對你有所圖謀，可如今已經不一樣了，為什麽你還要這麽做。”

“所謂的不同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說法罷了，在這件事上，我寧願謹慎一些。”

“這不公平！”安傑羅妮大叫道：“當初你在這顆星球上，為了自由拒絕了奧法西斯的提議。而你現在卻要對我做一樣的事！”

“沒錯，這不公平，但我認為，這樣做對你我都是最好的。”

安傑羅妮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所以笑聲非但在屋子裏響起，還在旅館的走廊裏回蕩著。

艾倫皺眉，在女人的臉上，他看到了幾分瘋狂。安傑羅妮本來就不是一個按套路出牌的人，盡管她今天看上去確實有那麽幾分誠意，但艾倫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她。

安傑羅妮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然後她開始穿衣。她把脫下的衣物一件一件又穿了回去，一邊穿一邊說：“我出身貧民街，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一個女人在垃圾堆裏撿到了我，然後把我帶回去養大。但那個笨女人自己也過得很苦，所以小時候的我很瘦小。”

“有一天，她死了。她在快要死之前跟我說，她叫我活下去。這是她一生中對我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所以我照她的話去做，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我當過小偷，做過傭兵，直到因為我的狠辣被注意到之後，艾達華星的星際遊騎兵招募了我。在那之後，我總算過上比較安穩的生活。本來以為可以這樣一直到終老，可那天，該死的血路卻出現了。於是我知道，我又必須為自己的生存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