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像個孩子

黑夜降臨。

夜色下的黑木林更是一片漆黑，偌大一片林子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山頭隱現火光，那是混跡黑木林幾個邊緣盜團的老巢所在。其中一個山頭的火光比之往常格外明亮，熟悉黑木林那些盜團分布的人都知道，那是黑暗長矛的小寨。

山風正勁，拂動著露茜那一頭金色長發。少女只身站在一道高坡上，從這裏看去，可以看到月色下的灰色丘陵。露茜身後燃著一堆篝火，火堆裏不斷響起連串柴木燒裂的輕響，偶爾會噴出一串火星，然後在風裏就這麽散了開來。

腳步聲響了起來，露茜回頭，火堆後坐下一條身影。愛德華的瞳色被篝火映得艷紅，就像秋天滿山的紅楓，他的嘴角牽起，露出一道矜持的微笑：“殿下，時候不早了，我以為你該入睡了。”

露茜搖了搖頭：“睡不著，起來散散步。”

“是睡不著還是不想睡？”

“有區別嗎？”

愛德華沒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改口道：“如果你是擔心艾倫少爺的話，那完全無須有這份憂慮。”

“你對他挺有信心的。”露茜那雙碧綠的眼睛中波光流轉：“我也相信他可以改變黑暗之地的格局，可他人不在身邊的時候，我總會有那麽幾分擔憂。愛德華，難道你就沒想過，事情或許會有變數？”

“當然想過。”愛德華不緊不慢地道：“宇宙萬物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宇宙尚且如此，我們豈能例外。所謂的變數，既是之前計劃中所末曾預估到的意外因素。但我已經推演過多遍，至少在黑暗之地裏頭，縱使出現變數，也影響不到艾倫少爺的計劃。”

“哦？”露茜明顯沒有那麽輕易相信。

愛德華微微一笑，說：“其實最大的變數是人，特別是實力強橫的人。他們能夠帶來的改變最大也最為致命，但黑暗之地裏頭還沒有這樣的人存在。除非這些人來自黑暗之地外頭，可要威脅到我們，威脅到艾倫少爺，顯然得侯爵戰力以上的人物才能辦到。我不認為這樣的人物能夠在短時間內趕到，因此如果限定一個時間的話，這樣的變數根本不存在，也無須擔心。”

“你如果要擔心的話，應該放在我們離開黑暗之地後。”

露茜眼睛一轉，道：“你的意思是，當艾倫改變了黑暗之地的格局之後，那些有心人才會真正重視我們。”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愛德華用一根木枝挑動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些。看著火堆，他說道：“現在北都的人對艾倫少爺的評估，應該仍停留在他以往的戰績上。這樣的評估根本做不得準，雖說最近先有霍依攔路，鐵槍城裏又有軍部死士襲擊。然而前者，霍依那所謂的考驗，根本就是為少爺北上先壯聲色。霍依只出了兩槍，且末盡全力，但凡有點心眼的都不會拿老霍依這兩槍作為艾倫少爺的戰力參考。至於軍部死士，一批十幾級的死士能夠擲出多大的水聲來？喬莫的行動不過是一次試水，且還試不出我們的深淺，也只能作為一組可有可無的數據拿來參考罷了。”

“但黑暗之地就不一樣了，艾倫少爺和不死喬伊終究是得交手的。那個老喬伊聽說有二十八級的實力，即使考慮到他的年齡和其它因素，往低了說，至少還有二十七級的水準吧？”愛德華擡頭道：“那麽當喬伊死在艾倫少爺刀下時，北都對艾倫少爺怎麽說都會有一個比較精確的評估了。”

露茜聽到這裏，也點頭道：“所以那些有心人再有行動，派來的便絕對是高手強者。換句話說，離開黑暗之地後，將是連場硬戰？”

“大概如此，值得慶幸的是，縱使是皇親顯貴，大概也請不動那所謂的十聖強者。因此我們這一路不會走得太順利，卻還是有望抵達北都。”

露茜搖了搖頭道：“其實對於這次北上，我自己不太贊成。說到底，我們的根基太淺，積累的底蘊也不夠。這麽招搖北上，自然走得步履艱難。”

“若是正常來說，自然是低調經營，厚積薄發來得更為妥當些。可艾倫少爺他所圖甚大，再加上他給自己的時間十分有限，所以我們才只能兵行險著，大賭一場。”愛德華淡淡道：“如果只是為了安全起見，其實走水路是最妥當的。可這麽一來，縱使艾倫少爺抵達北都，也不會給人任何震撼。因此我才給他擬定了這條路線，從南境一路打上去，當打通這條南北商道時，艾倫少爺才會受到足夠的關注。”

露茜輕嘆一聲：“我知道他是為了家族，回巴比倫的時候，關於聯邦和貴族的博弈，我也大概知道一些。可家族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他這樣把責任攬上身擔子也太重了些。如果……”

愛德華似是知道她想說什麽，搖頭道：“殿下，我也是男人。所以我很清楚，艾倫少爺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得到某些人的認可。那其中就包括你的父親，尊貴的奧法西斯陛下。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的話，那麽艾倫少爺或許可以偷懶一些。可您是艾達華星的皇女，艾倫少爺如果要站在你身邊，就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這一點，他比你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