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獨行

時間總是向前，不懂退後。所以白天始終會結束，夜晚如約而至。

在太陽沉入地平線的刹那，在大地仍殘留著夕陽的余輝時，高高低低的山峰被余光拉出碩長的影子，它們在遠方匯聚，連綿成片。然後光線迅速暗下，黑夜降臨。

夜晚的到來，諸多夜行生物開始離開它們的巢穴。對於它們而言，黑夜才是一天的開始。在這個不算短暫，也談不上漫長的夜晚，它們可以做許多事。捕獵，進食，交配，一切行為皆忠實於本能。而今晚，它們的本能也驅使著這些野獸盡管遠離白天那片戰場。

那裏仍舊殘留著讓它們感到不適，甚至恐懼的氣息。

可也有東西並不懼怕戰場上的氣息，反而朝著戰場而去。例如這在幾座山峰之間亮起的光點，它們沿著一條公路不斷接近，於是光點變成了光束。

飛車車頭前方的光束。

兩輛戰術飛車風馳電掣地駛過公路，目標明顯地直撲那片戰場而去。片刻後，它們停在那個恐怖且巨大的爆坑前。其中一輛的車門當先打開，從裏面跳下一個魁梧的光頭男人。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向著旁邊另一輛飛車大吼：“萊斯，你說的異常，難道就是這裏？我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的，再說，我們現在還有時間在這閑逛嗎？要我說，我們的目標搞不好早回要塞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敲著飛車的外殼裝甲：“瑪麗亞，你這婊子別再玩了。”

飛車的後廂是個寬敞的空間，周圍兩邊坐著五六個男人。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中間處，兩具正瘋狂扭動的身體。光頭女人瑪麗亞坐在個男人上面，激烈地上下運動，她身下一個強壯的男人竟突然昏死了過去。這時聽到外頭上司的聲音，瑪麗亞一巴掌拍在那男人臉上：“沒用的東西，就這樣給老娘抽幹了？”

兩邊的男人們眼皮急跳，這女人可連續幹了快兩個鐘頭，換成是一頭牛也得給她抽幹。瑪麗亞站了起來，穿上戰鬥服，從腿處拔出匕首。走過男人身邊時一刀割斷他的喉嚨，那男人驀然醒來，卻無力地捂住自己脖子，最終死去。

瑪麗亞跳下車後，自然有男人把屍體拉走，然後隨便找了個地方丟了。這具屍體的身上，還赫然穿著聯邦軍隊的制服。

“真他媽吵啊，唐恩。”一只腳踢開了車門，嗜血萊斯跳到了地上，雙手插兜吹了聲口哨道：“你究竟是傻了還是瞎了，難道你覺得這玩意是自己長出來的嗎？當然不，是給人轟出來的。媽的，轟出這麽大一個爆坑，可真夠厲害的。”

“那關我們什麽事。這年頭什麽都少，就是少不了變態。何況這裏是中央戰場，有那麽一兩個變態強人不是很正常嗎？”光頭使勁瞪著萊斯，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萊斯瞄了他一眼：“你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

他又朝車裏叫了聲：“迪爾，你還不滾下來看看？”

副官迪爾從車裏跳了下來，他習慣性地整理衣服上的皺褶，理了理領花，嚴謹得像個中世紀的貴族。看著他那一絲不苟的動作，唐恩擰起了眉峰，想起之前迪爾進食後的樣子，便像此刻一般。那些稱不上美妙的畫面又不小心從腦海裏鉆了出來，唐恩低罵了聲，走了開去。

迪爾先是朝萊斯點點頭，然後啟動眼鏡的諸多功能，從鏡框兩邊射出多道細若發絲的光束，不斷交替在地面上劃動著。迪爾就這樣只身沒入夜色之中，他在戰場上行走著。有時會駐足觀察，有時會小跑起來，有時會從泥沙中翻出一小塊物事。在他工作的時候，萊斯則蹲在爆坑旁邊，看著這個在夜色下顯得深沉、幽暗的大坑。

在萊斯的眼裏，這個爆坑中每道紋理，每片裂痕皆是美的象征。這是力量之美，而且足夠純粹，它未曾體現技巧，只強調力量！看著看著，萊斯會不時顫抖一下，眼睛中滿是興奮的光。

在迪爾結束工作，並朝他走來的時候。萊斯終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按在爆坑的內側。頓時如同觸電般，他的手揚了起來。掌心帶著一片黑灰，食指指端處皮肉竟然焦萎。萊斯用指甲挑破焦皮，突然從裏面噴出一小撮黑色的火焰來，他輕叫了聲：“真夠厲害的。”

這時在極為遙遠的地方，獨行於黑夜下的弗丁突然皺起眉頭，一付像吞了只死蟑螂般惡心的模樣。他回頭朝來向看了眼，搖了搖頭，扛著槍繼續他的旅行。

迪爾走到上司的身後，看著眼前這個黝黑的爆坑，沉聲道：“這應該是上將級強者所制造出來的。”

“你覺得我和那家夥比怎麽樣？”萊斯突然問。

迪爾托了托眼鏡道：“我能否不回答這個問題。”

“你還真是個不可愛的家夥。”萊斯搖頭道：“你就直說好了，如果我撞上這種人物，肯定會給嚇得屁滾尿流。還好，我們的目標不會是這種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