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末路

“我們還要在這種地方呆多久？”

一名血狼騎士用力踹了踹墻垛，靴子前端包裹的鐵皮在墻上擦出幾點星火，在夕陽半沒的此刻，於墻後的陰影中格外閃亮。在他旁邊，一個同伴嘆道：“別抱怨了，艾裏克。這裏誰不想回去，我們竟然要守護那樣一個小子，真是侮辱了騎士的聲名。可那又能如何，這是雷克德伯爵的命令。”

“或許只是那個藍紮的命令。”被稱為艾裏克的騎士恨恨一掌拍在墻頭：“他可讓我們幹了夠多羞恥的事情了，先不說前不久綁架前伯爵之妹。就說前天，還要我們去村子裏搶女人，這和強盜有什麽區別？”

“所以說現在暫時要忍耐啊。不是聽說葛倫大人帶了一支軍隊過來，我想很快這裏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吧？”騎士笑道：“這樣的話，就可以很快回多恩。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家裏那幾個小子了。”

“我也是，不知道亞莉莎現在怎麽樣了。”艾裏克嘆了口氣，突然眼角被光刺痛。他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透過指縫，視線落在白堡前的大路上，路的另一端，一隊人馬正朝城堡的方向開來。正是對方戰士身上的盔甲，反射著夕陽的余光刺進他的眼中。

“怎麽回事？”旁邊的同伴也發現異樣，撲到城頭。

從他們這個位置看去，足以將下方的街道盡收眼中。那支隊伍足有百來人，奔行在前方的大約是二十名騎士，後面則是步行的戰士。無論騎士還是步兵，身上的護甲皆是滲了銀的白鐵盔甲。在這些盔甲的胸口處，都有一個十字架的圖案。而後方步兵所豎起的旗幟，正是教會武力“十字軍”的寶劍十字圖案。

“是教會？”艾裏克緊張道：“快去通知藍紮先生，我們有麻煩了。”

同伴去後，艾裏克又召集了剩下的幾名血狼騎士。至於士兵，這些來自吉爾斯家族的小子也就只能湊湊人數，平時嚇唬嚇唬平民。真要打起來，這些人根本靠不住。此刻他們同樣被調集到城堡的衛墻上，端起火槍的手正不斷顫抖著。

白堡並非軍事性質的城堡，盡管建設之初，歐班的先輩照足城堡的規模來建造。盡管白堡也有衛墻、箭垛、哨塔、城門等防禦設施，只是每一樣都大為縮水。畢竟如果把城堡建造得太森嚴的話，不利於歷代爵士營造的親民形象。可現在，從艾裏克的角度來看，這座城堡給他們提供的防禦力有限得緊，也就比院落好一些罷了。

他看看自己的周圍，不到十人的血狼騎士，以及二十來個臉色發白的士兵。一旦對方真的發起進攻，艾裏克已經可以預見那個結局。

十字軍在距離城堡尚有百來十米的地方停住，大道筆直通向城堡的大門，而這個距離也足夠對方發起沖鋒。艾裏克硬著頭皮上前，大聲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麽！這裏是白堡，是尊貴的吉爾斯伯爵的城堡。我要求你們立刻退去！”

十字軍忽然由兩邊分開，無論騎士還是步兵，移動的時候動作統一，看得艾裏克一顆心直往下沉。毫無疑問，這支軍隊訓練得不錯，縱然人數少些，戰鬥力卻不容忽視。從分開的人流裏，薇拉和米羅神父走至前方。薇拉停住時，神父仍上前一步，才對著城堡上說道：“鑒於吉爾斯伯爵那肮臟的名聲、其殘酷的暴行。這樣一個人已經有失領主的德行，人們希望擁戴一位新的領主。至於吉爾斯大人，我們希望他自動退位。所以此刻，請你們打開城門吧。”

“笑話，難道教會還可以代替帝國的權威？吉爾斯大人的爵位是由帝國所授，教會有什麽權力罷免！”艾裏克大聲道。

米羅神父微微一笑，道：“教會當然無法代替帝國來罷免吉爾斯大人的爵位，我剛才也說了，教會只是說出人們的心聲。而縱使是帝國，我想尊敬的皇帝也會聽從民意吧？”

薇拉這時舉起手打了個手勢，後方士兵既向天上送上一團紅色的焰火。

接著方舟港的個個角落一一有焰火升起回應，艾裏克看著滿城焰火，心跳加速。他知道肯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果然過不了多久，陣陣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艾裏克居高臨下看去，各條連接著城堡的街道，黑壓壓的人群正如潮水般湧來。他們秩序井然，卻透出一股讓人窒息的氣勢。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就聽一聲聲整齊的呼喊開始在城下響起：“領主無德，退位讓權！”

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城墻上的艾裏克猶如置身於一片聲音的海洋中，四面八方均有口號聲在響起。這時別說那些士兵，就連血狼騎士也慌了。像這種事情放在其它城市絕難出現，然而現在，方舟港的軍隊被若拉掌握，吉爾斯根本無兵可用，也就談不上鎮壓了。

單靠艾裏克這樣外來的騎士，以及二十來個連人都沒曾殺過的家族青年，根本無法驅散城下的萬人集會。看到這麽多人，艾裏克開始擔心城堡的那扇包著銅皮的橡木大門會否太單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