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霸王疑雲

談蕭瑜接到李慕染傳信時松了口氣。

凱撒帶人撤離,拓跋夜說雖身受重傷,卻沒到致命程度。原本拓跋夜說看似硬抗凱撒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李俠騫趕到,他的任務也已完成。

可能昆侖之中比拓跋夜說強的高手還有一些,但不懼以太元帥獨自一人阻擊,無論氣魄還是自信,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當天以太人撤離後,霸王卻沒有卸甲。

拓跋夜說在返回魚龍府時被人偷襲而死。

魚龍府一直都沒有看到拓跋夜說,派人到處尋找,最後在一處被封閉的空間節點裏發現了拓跋夜說的氣息。整個節點已經幾乎完全破碎崩潰,剩下的只是拓跋夜說的戰馬“赤兔”虛影,它不安地噅噅叫著,來回踱步,等待著不會歸來的主人。

它仿佛明白了什麽,悲鳴一聲後奔向遠方,拓跋夜說剩余人間最後的影子也徹底碎裂。

“以太人根本不可能在離去之後還滯留人偷襲拓跋夜說。”談蕭瑜情緒突然平靜了下來,站起來,慢慢踱步到亭台邊沿,擡起頭仰望黑漆漆的蒼穹:“這麽拙劣的謊言,竟然也敢放出來愚弄大家,惡心……我倒很高興。”

她扭過頭來,露出笑容。

“拓跋夜說,我丈夫,一定讓那群人頭痛到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顛倒黑白,來抹去他的痕跡。”談蕭瑜反倒是安慰起無比低落自責的梁左:“舉世無雙的將軍常常很難活下去,真正讓他不得不死的,大多數都是自己人。”

梁左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發現自己真的一無是處,煉獄之中只是一個可憐的逃兵,一個預備役戰士,目擊戰友們接連被殺,自己無可奈何。

拓跋夜說,少有真正讓梁左佩服的幾人之一。為昆侖世界孤身陷陣,最後逃不過被自己人圍殺的命運,那麽到底英雄真的值得麽?英雄早逝仿佛已經變成了世界上的鐵律。

談蕭瑜撩起梁左的下巴,一雙堅毅的眼睛看向梁左:“不要懷疑,拓跋夜說做得沒錯,如果因為難就退步,因為擔心害怕就躲在一旁,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改變時代。”

她眼裏變得柔情:“我丈夫,了不起。”

“剩余的人,就靠你們保護了。”

談蕭瑜的影子在那一刹那和韋思浩重疊在一起,讓梁左心中湧現出難以言喻的宿命感。

那就幹好了!

成為拓跋夜說的人!

無論前面是誰,無論對手有多強,有多少,來自於外部還是內部,接過亡者手裏的旗幟,牢牢插在前方,只要有旗幟往前飄揚,後來人就可以看到希望。哪怕再恐怖的地方,再絕望的深海。

痛苦和惶恐的機場裏,乘務長手指上的戒指是旗幟,死戰之時周奇咬牙忍耐焚身之痛保存火種是旗幟,拓跋夜說獨自站出來擋在大軍之前是旗幟,韋思浩肉身跨越“階層鴻溝”以弱擊強也是旗幟。

梁左感覺到他們將看不見的東西傳遞到了自己手中。

這是誓約之幟,勇氣之旗。

在下一個繼承者抵達之前,我會牢牢抓住這些東西,給那些失去希望的人、動搖的人看到。

梁左這一瞬間心中豁然開朗。

進入昆侖之中幾年的陰霾,壓在胸口沉甸甸的生死壓力,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存意義。

“這個,送你。”談蕭瑜從腰間解下一枚腰牌,自嘲道:“我大概是永遠沒機會去煉獄了,你帶著‘赤兔’,比我合適。”

梁左入手令牌,通體鐵質,上面寫著小篆的“赤兔”倆字。通過氣感應,卻發現這僅僅是一件尋常物品,沒有任何內在物。

他不免有些迷糊用手指扣了扣,拍了拍:“談姐姐,這馬是藏在裏頭的?”

鐵牌消失在手掌中。

“不是,這是馬牌,讓你具有馴服赤兔的可能。現在你已經和赤兔聯系上了,它有了你的坐標,剩余時候就需要慢慢獲得它的注意和認可……”談蕭瑜第一次露出笑容:“赤兔並非寶具,它原本是一頭變異夜魂,具有來去穿破封鎖的能力,不過前提是你需要提前馴服並且將它召喚而來。”

她臉色稍暗:“當初他應該是還召喚到赤兔已經被封禁,所以無法聯系到赤兔……赤兔趕到時他已經戰死。”

“至於怎麽找到赤兔,我也不清楚。”談蕭瑜解釋說:“不過他說過,需要不斷調整頻段,和赤兔同一頻段就能夠互相溝通了。”

“好了好了,你們姐弟敘舊應該也夠了吧。”此前一直在悶頭飲酒的李慕染開口打斷:“還是先談正事。”

李慕染讓梁左坐在她們旁邊:“拓跋夜說之死實在意義重大,當時我讓蓮花送他返回,蓮花你再說一次情況。”

梁左這才注意到蓮花童子也在,張揚的青年少見地沉默站在一旁,情緒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