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戰之前

“讓主公見笑了!”盡管帳篷內燈光昏暗,李悠還是看出陳慶之的臉上微微泛紅,似乎也為自己剛才失禮之舉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子雲將軍受傷了沒有?要不我去叫醫者前來幫忙看看?”李悠關切地問道,現在自己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陳慶之的身上,要是他再有個閃失,自己哭都不知道去哪哭才好!

“沒事沒事!”陳慶之連忙擺手,來到李悠下首坐下,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李悠向他說明了自己眼下的情況,然後問道,“眼下中行說率領大軍攔截於前,其他道路亦是不通,子雲將軍可有妙策?”

陳慶之筆直地跪坐在墊子上,顯示了良好的修養和禮儀,聽到李悠問話他閉目沉思片刻,忽然問道,“主公眼下有多少人馬?戰力如何?”

“使團一共有百余人,除了向導、醫者、馬夫等之外,可堪一戰者不足百人!”一路行來的這幾天,李悠也沒有白白浪費,他通過觀察、交談對這隊人馬有了較為清楚的認識,“但是這些士卒多為長安的惡少年,單打獨鬥從不懼人,可若是列陣前行就力有未逮!”

這些人大多是市井中的遊俠兒,每個單獨拿出來都有一手不錯的武藝,要不然也不會有膽子加入到使團之中,可是這些人自由散漫慣了,又沒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成陣列作戰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陳慶之眉頭微皺,看來他對這些士卒的情況也不太滿意,沉吟片刻後道,“敢戰方有勝機。”在他的領軍生涯之中,並非沒有見過單憑血勇就沖散比己方多數倍人馬的戰例,於是他又問,“匈奴騎兵戰力如何!”

“匈奴人以射獵遊牧為生,尤善騎射,中行說所率領這一千騎兵乃是匈奴王庭的精銳!作戰勇猛、對敵兇殘,戰力實在我軍之上!且這些人乃是百戰精兵,號令森嚴、進退如一,中行說用來如臂使指!實是不好對付!”這些消息一方面來自堂邑父的介紹、一方面來自哪兩位僥幸逃生的先行使團成員的轉述!

李悠所率領的使團無論從戰鬥力還是人數上都要遠遠弱於匈奴騎兵,甚至連紀律性都比不過,乍一看勝機的確渺茫!

“啊,還真是勁敵啊!”陳慶之熟讀史書,當然知道冒頓單於當年鳴鏑練兵的典故,李悠的話也證明了匈奴王庭的精銳騎兵並未退化,當下臉上也露出苦惱的神色。

李悠見狀心也涼了一半,他知道即使是陳慶之,在這種不利的局勢下也沒什麽好辦法!難道真的要葬送於此了麽?

“主公勿憂!世無必勝之軍,亦無必敗之戰!”陳慶之也覺察到了他的忐忑,出言安慰道,“慶之尚未見過使團士卒,也沒有親眼看過匈奴的軍隊!故而不好為主公出謀劃策!待這兩日慶之熟悉了己方、敵軍以及接戰的地形!再為主公獻計不遲!”

“如此甚好,一切就有勞子雲將軍了!”此時夜色已晚,倆人說完各自睡去;第二日一早,李悠叫過堂邑父,為他二人引薦一番,“這是吾之友人陳慶之將軍,接下來使團中的士卒由陳將軍率領,陳將軍但有令下,眾人不可違背!這是吾之副使堂邑父,熟知匈奴事務,子雲若是有問題,盡可以問他!”

如此年輕的將軍?莫不是哪家豪門之後?可是大漢開國以來陳姓封侯者除了舊主堂邑候家之外,就只有曲逆侯陳平、陽夏侯陳豨、河陽侯陳涓等寥寥數人,未曾聽說過他們家有位叫陳慶之的將軍啊?更何況此人昨日出關時還不見人影,一夜之後卻突然出現在主公身邊,到底是何來路?

堂邑父將疑問藏在心裏,命人幫李悠收拾好營帳,再牽過一匹馬來送給陳慶之,“此去路途遙遠,陳將軍還請上馬!”

“額,好!”陳慶之撓撓頭,繞著馬匹轉了一圈,笨手笨腳地試圖上馬,卻再次摔倒在地,引起眾人的一片哄笑!陳慶之也不著惱,爬起來在堂邑父的攙扶下總算是坐穩了,倆人並排前行,陳慶之一邊打量著使團內的士卒,一邊不時地向堂邑父詢問匈奴的情況。

還真不像個名將啊!連馬都不怎麽會騎啊!李悠忍不住搖搖頭,不過轉念一想,南梁的名將中像他這樣的還不止一個啊!被北魏軍稱之為“韋虎”的名將韋睿在戰場上就是棄馬坐轎,三尺竹杖,指揮若定。後來這一瀟灑風度還被日本戰國的上杉謙信學去,可惜只得其表未得其實。

“……以前匈奴與敵作戰時,斬敵首級者賜酒一卮;而如今為驅使部族與他人作戰,除賜酒外,還將戰場上虜獲的人口物資獎勵給其本人,故而匈奴部眾作戰之時舍身忘己、奮勇向前……”堂邑父一邊為使團領路一邊向陳慶之介紹著自己了解的情況。

“副使果然熟知匈奴事務!慶之佩服!”陳慶之並沒有因為堂邑父出身匈奴而看不起他,聽到這裏他眼中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抓到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