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熱鬧喧囂的東方海洋(一)(第3/4頁)

正當弗雷澤上將仰起脖子,將又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的時候,另一位陸軍上將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弗雷澤將軍,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呢?不過去跟那些太太小姐們跳幾支舞嗎?”

弗雷澤上將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跟著船隊一起來新加坡受降的奧德·溫蓋特陸軍上將。

這是英國陸軍之中一位特立獨行的另類名人,也是一位令官僚機構無比頭痛的爭議人物,他的名字在中東、非洲和亞洲都是一個傳奇,號稱與一戰時代那位“阿拉伯的勞倫斯”齊名。

溫蓋特陸軍上將是遠距離特種作戰的先驅,一位非正規作戰的天才指揮官,狂熱地愛好個人冒險。他曾經參加過諸多殖民地的平叛戰鬥,並且在太平洋戰爭的一系列大潰敗之中逆勢奮發,大量征召土著兵員,組建了大名鼎鼎的“欽迪特”特種部隊,在緬甸的熱帶叢林之中與日軍多次廝殺,取得了可觀的戰績。

然而,區區一支特種部隊的奮戰,終究改變不了戰略上全線崩潰的敗局。隨著印度大起義的全面爆發,“欽迪特”特種部隊的戰場也不得不一再後退,最終在恒河流域的泥潭中消耗殆盡。而僅以身免的溫蓋特上將,也被打發到了東非,跟弗雷澤上將這個非洲提督作伴,為大英帝國訓練一支黑人土著特種兵。眼下因為他在東南亞征戰多年,熟悉環境,所以又把溫蓋特上將給重新調動到了亞洲,負責新加坡的接收事宜。

與此同時,弗雷澤上將又斜眼看了看燈火輝煌、樂聲悠揚的大廳內,發現果然是一片裙釵紛飛、鶯歌燕語:很顯然,剛剛上任的英國殖民地文武官員,都還沒來得及帶上自己的家眷,所以參加舞會的女性,主要是本地華僑富商和馬來人豪族的妻女,還有一部分白人女性,則是剛剛才從日本慰安所裏放出來的交際花……雖然她們在被迫賣肉求生之前,很可能還是四年前投降的那批英國殖民地官吏的夫人或小姐。

對此,弗雷澤上將只能聳肩表示無奈,畢竟在這個戰火連天的時代,家破人亡的倒黴蛋實在是太多了,本土都有不少軍人遺屬被迫賣身,雖然他自己是沒心情尋歡作樂,但也沒打算讓其他人去當禁欲的苦行僧。

“……抱歉,我的頭腦還是很混亂,感覺也很迷茫,實在是沒有找姑娘跳舞的心情……”

弗雷澤上將對溫蓋特上將舉杯示意,“……說起來,事情怎麽會到這個地步呢?一直到現在,我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仿佛是突然之間,我們就從失敗的深淵裏飛了出來,然後坐在了勝利者的寶座上,看著從來不曾被自己打倒過的兇殘敵人,莫名其妙地被抽掉了骨頭,跪在自己的腳邊阿諛奉承……說真的,這種感覺並不舒服,更不愉快,反倒是讓人覺得心中空落落的,似乎非常的不踏實……”

“……誰知道呢?或許命運就是這樣一種奇妙的東西?”溫蓋特上將無所謂地聳聳肩,“……弗雷澤將軍,至少在東方,屬於您的戰爭已經結束,可以好好休息了,但屬於我的戰爭卻才剛剛開始!您大概也是知道的,倫敦那邊又丟給我了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叛亂分子手中收復整個緬甸和馬來亞!還要伺機攻入荷屬東印度群島,給流亡倫敦的威廉明娜女王打下一塊立足之地!見鬼!陸軍部只給了我三個旅,其中一個還是非洲黑人旅,卻要我去打一場哪怕投入三個集團軍都贏不了的戰爭!真是瘋了!”

“……就我所知,倫敦那邊似乎是給了你一個建議,讓你可以利用投降日軍上繳的槍械彈藥,從四年前投降的我軍戰俘之中招募兵員,再次把他們武裝起來,用於彌補兵力方面的缺口嘛!”

弗雷澤上將皺眉問道,“……雖然在日本人的戰俘營裏被折磨了四年,估計有些人的身體已經不太行了。但只要讓他們充分休息,並且再適當補充營養,想要挑出幾千名可用的士兵,應該還是能夠辦得到的吧?”

——將近四年之前的1942年2月,愚蠢軟弱的帕西瓦爾將軍在新加坡升起白旗,率領八萬英國殖民地軍隊向日軍投降。丘吉爾當時曾悲痛地宣布:“英國歷史上最沉痛的浩劫,規模最大的投降,就在新加坡。”而這八萬戰俘之中,有一半是英國人和澳大利亞人,其余是印度人和馬來人,還有少數華人。

鑒於目前各處戰線上可用兵力捉襟見肘,國內青壯年男性也已經征發到極限的窘迫現狀,倫敦的陸軍部居然腦洞大開,把主意打到了這些吃盡了苦頭的戰俘頭上,讓溫蓋特上將從他們中間征兵,所需的軍械彈藥則從投降的日軍手中收繳,正好可以節省運力……然而,且不說這個主意是如何的缺德,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那八萬名英軍戰俘,四年前確實是在新加坡投降的沒錯,可是有誰規定過他們如今依然還在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