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祖國需要你們的子宮

在幾天前還充滿鄉鎮恬靜氣息的梅裏屯鎮,如今已經被死亡和毀滅的陰霾所吞沒!

空氣中彌漫著腐臭和血腥,街道上滿是遊蕩的喪屍,成片的房屋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場景宛如地獄。

寥寥無幾的幸存鎮民,蜷縮在少數幾處堅固的建築物內,膽戰心驚地等待著末日降臨。而他們的鄰居有一小部分正在荒野上亡命狂奔,絕大部分則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嗚嗚叫著四處尋找可以吞噬的活人。

梅裏屯鎮郊外的酒廠,如今就是鎮子附近聚集人口最多的避難據點之一。在那個恐怖的活死人黎明,不少民兵團的軍官保護著諸位太太小姐們,從菲利普律師家的舞會上倉皇逃出,然後依靠他們的隨身武器,勉強殺出一條血路,但逃到此地的時候,也已經是筋疲力盡,於是便躲進隱蔽的酒窖裏,暫時據守。

然而,之前拼死奔逃的時候,因為根本沒工夫胡思亂想,還沒什麽感覺。等到了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想起方才的血腥慘劇,他們卻一個個哭泣的哭泣,暈厥的暈厥,絕望的絕望……最後全體精神崩潰了。

世間有那麽一種說法,就是人在臨死之際的第一反應,通常都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子孫後代……

而困在酒窖中的諸位男女,在一番歇斯底裏之後,也決定化悲憤為欲望,先“啪啪啪”一陣再說!

此時,酒窖唯一的厚實木門,被牢牢反鎖,唯一用來透氣的小窗戶,也被人拿木板和厚布亂七八糟地遮住,不讓裏面的動靜和光線透露出去,整個地下空間裏彌漫著濃濃的墮落氛圍,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吟,女體的香氣、腥騷的汗味、濃烈的酒臭,還有各種體液混雜的奇怪氣息,遍布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

酒桶邊、台階上、墻角裏,一對又一對的男女、男男、女女,在瘋狂的彼此糾纏和運動,有的完全脫光,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膚,有的只是將裙子推到了腰間,上身扒開,衣裳不整地就急切地開始了交合。彼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交織在一起,此肆意地放浪狂歡著,使得整間酒窖裏充滿了狂亂的氣氛。而對死亡的恐懼,對未來的絕望,對喪失親人的悲痛,種種負面情緒混合成了最烈性的催情劑。哪怕是最矜持的淑女,也在這一刻自暴自棄,隨便尋了個中意的軍官,就彼此交換起了溫熱的體液和舒爽的快感……

“……啊——”

伴隨著一聲悠長的嬌喘,一具白皙的女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眼角似乎有晶瑩的光芒在閃爍。而剛剛在她身上發泄了一回的威廉·威克漢姆中尉,則有些意興闌珊地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處處都是一派男女交合的狂亂景象,剩下的人也都在借酒澆愁,喝得酩酊大醉:白皙的肉體,揮灑的汗水,各種刺鼻的氣味,還有蕩人心魄的呻吟……這一切要素組合在一起,便構成了一幅觸目驚心的狂亂場面,讓人看得簡直是心神激蕩,澎湃起伏,在目眩神迷之余,自然也被激發起了人性最原始最狂野的本能和欲念,讓身處其中的人忍不住隨之沉迷和墮落。

但是,威克漢姆剛剛已經充分發泄夠了,甚至體力都有點透支,眼下即使有再怎麽樣傾國傾城的美人躺著面前,也提不起精神——作為民兵團裏最俊俏的軍官,他在剛才的狂亂淫宴之中可是很受歡迎的。

看看四周玉體橫陳了一地的女人們,威克漢姆不由得微微唏噓:這些鄉紳人家的小姐們,原本個個都是金尊玉貴、身家豐厚,像他這樣空有一身好皮囊的軟飯男,不知得花費上多少水磨工夫,才能泡上一個。可現在不過半天功夫,他就已經跟三位小姐發生了關系——她們都還是第一次!此外還睡了兩位夫人……

但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這種風流艷史除了消耗體力和放松精神之外,又有什麽意義呢?

想到這裏,威克漢姆頓時就有些意興闌珊,隨手推開了一個想要糾纏上來的半裸少婦,然後彎腰從軍服裏摸出一個小本子,又在酒窖裏放賬簿的地方找到了墨水瓶和鵝毛筆,想要寫下些什麽東西。但仔細想想,又不知道該如何落筆——直到現在這個時候,他依然對於這場僵屍浩劫的前因後果,依然一無所知。就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毫無征兆地降臨在頭上,讓人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不過,他好歹是牛津神學院畢業的大學生,略一思忖,就用富有詩意的文筆,寫下了自己的觀感:

“……它們自地獄中而來,腐朽的軀體上滿是汙穢與蛆蟲。眼中沒有生氣,皮膚也沒有暖意,它們的胸腔不再搏動,靈魂空洞黑暗有如夜空,它們譏笑劍刃,唾棄箭矢,因為劍刃和箭矢都無力撼動死者的屍體,它們徘徊於大地之上,嗅聞著鮮活生命的甜美血液,享用著將被詛咒的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