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風耙耙,軟耙耙

轉瞬之間,一桌人橫死,並且死的慘不忍睹。

晃動燈光中的酒樓,頓時籠上了一層滲人的昏黃色。

每個人心頭也蒙上了一層寒透心的陰霾。

那夥計顫聲道:“是……是個白衣姑娘,長什麽模樣,小的……的的沒敢看……”

楚留香暗暗搖頭,這夥計早就被嚇破了膽,磕磕巴巴的,根本問不出什麽有用的話。

風蕭蕭緩步回到了方才的飯桌邊,一掌拍開了新上那壇酒的泥封,探頭看了看,又持起筷子扒弄了一下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鹵肉。

他目光輕轉,掃過神情各異的眾人,搖頭道:“與之前的酒菜並無絲毫不同。”

楚留香道:“據說這‘天一神水’五色無味,怎麽也試不出異狀,無法辨別,自然也就無法防範,常人只要服下一滴,立刻全身爆裂而死!”

他目光已轉到橫死的那一桌人身上,這便是最好的明證了。

風蕭蕭臉色有些陰沉,他從沒離死亡這般近過,或許是因為天一神水並不算毒藥,所以他一向敏感的靈覺並未示警,要不是楚留香及時說走,他可是差點就喝下去了。

這不算毒藥的毒水,卻比世上任何毒藥都毒,他完全沒有自信,能喝下去而不死!

楚留香嘆了口氣,向黃魯直道:“黃老劍客,下毒之人目的不明,或許並不是針對我們。”

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不信,“天一神水”是何等珍貴,漫天下也只有神水宮能出產少許,而神水宮的人想要殺幾個江湖客,不過是眨眨眼皮的功夫,何必大費周章用“天一神水”?

黃魯直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不對,不對,為什麽,為什麽?”

他有意無意瞟了那神秘劍客一眼。

楚留香終於忍不住問道:“不知黃老劍客可是在等什麽人麽?或許下毒人的目的與之相關!”

黃魯直終於回神,沉吟了半晌,苦笑道:“楚香帥若問及老朽自己的事,老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這件事卻有關別人的秘密,恕老朽不能多說了。”

他說話的時間,又瞟了那神秘劍客一眼,忽然抱拳道:“老朽言盡於此,就此告辭。”

那神秘劍客已轉過身,向幾人匆匆一揖,快步外走,兩人都似乎再也不願在這裏停留半刻。

但兩人突然停住了。

邀月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明月不知何時升起,月光不知何時灑落,映著她的周身,分外清冷中帶著撲面而來的寒意。

她雖然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眸光都未落在兩人身上,但兩人分分明明感覺一種如冰山壓頂般的寒意,霎時凍結了他們骨髓,甚至腦漿。

黃魯直簡直驚顫了,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個人,巔峰時的李觀魚,柬邀天下三十一位最著名的劍客,煮茶試劍時的李觀魚,令三十一位名劍客都心悅誠服,公推為天下第一劍客的李觀魚!

面前人雖不同,但這驚艷且絕世的風采,以及不可逼視的氣質,簡直和那時的李觀魚一模一樣!

有那麽一霎那,黃魯直簡直認為面前這女人是水母陰姬或是石觀音了,世間也只有這兩個女人,能有如此極致的風華!

風蕭蕭朗聲道:“明月初生,夜色無邊,兩位走好,恕不遠送。”

黃魯直頓感周身一松,透入骨髓的寒意立時消減,只剩晚風輕拂的涼。

他深出了一口氣,雙手顯得有些顫顫巍巍,沖風蕭蕭抱了抱拳,道:“多謝,告辭!”

他根本不敢看向邀月,邀月從頭到尾也未向他看過哪怕一眼,但那明亮卻冷漠的眼睛,卻深深的刻入了他的心!

楚留香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只看黃魯直和那名神秘劍客的腳步竟然稍顯虛浮,就知他們剛才必是承受了難以想象的莫大壓力。

要知黃魯直可是天下聞名的劍客,功力之深厚,在那些前輩名劍客中都算得上名列前茅,卻經不住邀月輕輕往那一站……

幸好這位令人戰栗的女人已為人妻,有了牽絆和桎梏,否則以她的冷傲性子,只會比石觀音更加恐怖,世間便又多了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女魔頭!

風蕭蕭神情有些不自然,悄悄抹去額上的冷汗。

雖然與邀月有約在先,白天夜晚分別聽從對方的話。

莫看邀月現在這般聽話,不聲不響的讓開了去路,但以她的性子,風蕭蕭膽敢真的命令她做什麽、不做什麽,是一定會付出慘烈代價的,慘到風蕭蕭甚至不敢多想。

胡鐵花忽然一扳風蕭蕭的肩膀,道:“風耙耙,你怎麽讓他倆走了?他們在等的人,肯定就是神水宮的人。”

這一路朝夕相處……然後風蕭蕭就多了這麽一個外號。

不得不說,胡鐵花很有給人起外號的天賦,甚至還編了首打油詩,專門用來取笑風蕭蕭。

風耙耙,軟耙耙,白天怕老婆,晚上要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