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刀 下(第2/2頁)

假如普萊爾不知道那東西在她口袋裏,那就說明他並非全知全能,說明他讓她這麽想反而露出了破綻。但話也說回來,他不知道艾迪有多麽痛恨賭博。

她對艾迪也沒什麽感覺,只是能猜到他已經死了。無論他們給了他多少錢,他還是沒能拎著他的行李離開。哪怕他打算換一身全新的行頭,他也需要打扮整齊了出門去購物。艾迪關心衣物幾乎超過了其他所有一切。那兩個鱷魚皮箱有特殊意義,它們是他在奧蘭多從一個酒店小偷手上買來的,對他來說是全世界最接近家的東西。再說了,此刻仔細一想,她認為他不可能拿錢走人,因為他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參與什麽大事。他覺得只要參與了大事,人們就會開始正眼看他。

普萊爾拎著她的行李走進診所,她心想,這下總算有人正眼看他了,只是方式和艾迪所期待的不一樣。

她環顧四周,看著二十年前的塑料家具和幾摞日語的擬感明星雜志。這裏像是克利夫蘭的理發館,房間裏沒有人,接待台裏沒有護士。

傑拉德穿過一扇白色的門走進房間,穿著交通事故現場急救人員的那種褶皺錫箔連體服。“鎖好門。”他對普萊爾說,藍色紙口罩蓋住了鼻子、嘴和下巴。“哈啰,蒙娜。請往這邊走……”他朝白色房門打個手勢。

電擊棒已經握在手裏,但她不知道該怎麽打開。

她跟著傑拉德進去,普萊爾殿後。

“請坐。”傑拉德說。她坐進琺瑯貼面的白色椅子。他走近蒙娜,看著她的眼睛。“你需要休息,蒙娜。你累垮了。”

電擊棒的把手上有個鋸齒狀凸起。按下去?向前推?向後拉?

傑拉德走向一個有很多抽屜的白色箱子,取出什麽東西。

“來,”他說,拿著側面有文字的小管伸向她,“能幫你……”她幾乎沒有感覺到那一股微不可查的定量噴霧。噴霧管上有一塊黑斑,她的眼睛拼命想聚焦在那個位置上,黑斑越來越大……

她回想起老爹教她殺鲇魚。鲇魚的顱骨上有個洞眼,被一層皮膚蓋著——找個細長的硬東西,一段鐵絲,甚至一截小木棍都行,只要插進去……

她回想起克利夫蘭,普普通通的日子,要開工之前,她在拉奈特那兒消磨時間,看雜志。見到安琪和其他幾個人在一家餐廳的照片,所有人都那麽美麗,而且似乎帶著一團光暈,照片上沒有拍出來,但肯定存在,你能感覺到。看啊——她對拉奈特說——把照片給拉奈特看,他們有一團光暈。

那團光暈叫金錢——拉奈特說。

叫金錢,你只需要鉆進去套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