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犧牲和自由

徐默從衣櫃中拉出的東西，很簡單，就是一件亞麻布汗衫的衣角，衣角上還帶著汙跡累累的赤褐色斑點。這些汙跡已經徹底和衣物渾然一體，不分彼此，顯然它的主人平時容身的地方極為肮臟汙穢，這是小狼人的亞麻布汗衫。

“不，你還可以為他做得更多，讓他在離開聖西塞之後，馬上就能克服這一切！”

“變身吧，我來告訴你，怎麽樣才能讓一個人徹底地堅強起來！……”

老狼人悠長的生命中有著太多閱歷，所以在意識到小狼人就在徐默身後的衣櫃裏，他馬上就回憶起了徐默在他們剛開始交談時候，所說的話語。

不錯，還有什麽能比親眼看到自己的祖父，死在自己尊敬的主人手中，更能讓一個人的心靈充滿震撼。這種震撼將讓小狼人終身銘記，這種仇恨將讓他飛速成長。意識到再也沒有親人可以依靠以後，小狼人將會有一段時間的沮喪和失落，但在那之後，仇恨將會讓他堅強地跟一塊花崗巖一樣。

聖西塞再也無法拘束住小狼人，小家夥將在自由的天空下呼吸和生活，他將自由的選擇配偶，自由的捕獵。他的兒女都將不再是奴隸，freedom將伴隨他們一生，這一切的代價只是老狼人蒼老的生命。徐默早就知道老狼人會同意這筆交易，並且甘之若飴。

老狼人腦海中甚至有一個荒謬的想法，或許，在錫蘭山見到他們的那一刻起，這個叫科爾的家夥，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計劃。

所有人類、狼人、血族都是他手下的木偶，在他雙指的揮動間，被他控制著翩翩起舞，拉開了這一場陰謀的序幕。只是他恐怕已經無法再看到結局了，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他的本能告訴他，那個人類惡魔沒有說謊，小家夥會得到自由，徹底的自由。

坐靠著衣櫃的徐默，看著如釋重負的老狼人，如趨火的流螢一般撲向坦尼斯；聽著身後的衣櫃裏面，被打鬥聲吵醒的小狼人，逐漸清醒的索索聲；看著老狼人的利爪在坦尼斯的身上劃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最後插進了坦尼斯的胸口；看著坦尼斯的撒爾遜刺劍切斷老狼人的胳膊，刺進他的咽喉，並且割下了老人的頭顱。

徐默臉上慢慢地浮上了一個殘酷的微笑，對於小家夥而言，這真是一堂令人印象深刻的教育課啊。體會到生存的殘酷了嗎，明白瘸腿少年的痛苦了嗎，了解失去親人的悲傷了嗎？如果這樣，小家夥都還無法在這個世界堅強地活著，那麽也就太浪費了老狼人的苦心，太難為了徐默的表演。

一閃而逝的微笑之後，徐默馬上恢復了痛苦的表情，吩咐站著一旁驚慌失措的羅麗雅，讓她扶著重傷的坦尼斯去找城堡當中的治療師。然後，拉開衣櫃的門，將已經清醒，卻滿臉扭曲和猙獰表情的小家夥抱了出來，用一件大衣包裹住他瘦小的身體，同時摸出小酒囊給自己灌下一口吸血鬼之飲。

時間有點緊，背上大衣包裹著的小狼人，徐默迅速的步出房間，朝聖西塞城堡的城門而去。在出城的時候，身上隨著麻藥藥性的減退而掙紮得越來越厲害的小家夥，差點讓徐默暴露在血裔衛兵的檢查之下。

徐默馬上一句“你想讓你祖父的死變得毫無意義嗎？”讓小狼人重新安靜了下來，也幸好現在的徐默在聖西塞當中聲望很高，血裔衛兵根本不敢阻攔這位大人。

徐默在有驚無險中，在離聖西塞有幾公裏的樹林中，放下了背上被大衣包裹住的小狼人。解開大衣的小狼人，放聲大哭，漂亮的蔚藍色大眼睛裏面，滿是藍汪汪的淚水。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小家夥抓住徐默的衣角，淌滿淚水的臉上滿是迷茫和不解。

徐默默默地摸出，已經被他撿回來的青銅鑰匙給小狼人打開了脖子上的項圈，並把項圈遞給了小狼人：“你的祖父就是為了讓你能夠擺脫這個項圈，才選擇了有尊嚴地死去！”

“看清楚他最後時刻的英勇了嗎？永遠的記住那一刻，記住換取你自由的代價！現在你自由了，不再是個奴隸，永遠也不要再成為一個奴隸！”

“施放出真正的你，自由的變身奔跑吧，去獵食懦弱的人類，盡情地吞吃他們的血肉，撕開每一個你所碰到血族的喉管，讓他們的血液沖淡你的仇恨。擊敗任何一個你的同族，讓年輕的母狼人匍匐在你的腳下，對著滿月嚎叫吧，世界屬於你！”

看著目光逐漸清澈的小家夥，徐默的眼中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他仿佛看到了現世中那個在法院門前，暴起殺人的自己，這是何等的痛快，何等的淋漓。

“大人，你會陪著我嗎？”小家夥眼中也燃燒起了星星的火光，但是在想起什麽之後，馬上回過身，可憐巴巴地對著徐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