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哮狼們的戰功

青嵐之巔秘密總部的停機場內，通往歸去來城南部拓荒點——幽鬼灘的魔法門忽然放射出晨曦般的光芒。一支殘破到極點的機甲團邁著動搖西晃的腳步，踉蹌地從魔法門走了出來。每一台機甲都帶著滿身的瘡痍：癟下去的機械頭顱，斷裂的機械臂，開花的護甲，拖曳在地上的電子線路，一瘸一拐的機械腿……仿佛它們都曾經在敵人的鐵錘和重炮的攢射中打過滾翻過跟頭。

領頭的機甲更是觸目驚心。它的左半邊幾乎什麽都沒剩下，只剩下機艙的骨架，和仿佛叫花子服一般的零碎甲片。左臂無影無蹤。左肩護甲好像被人一把撕了下來一樣，只剩下零星的細片連在機體上。機艙如破碎的雞蛋殼，內部的零件和駕駛座大半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當這台機甲走過身前，人們有機會窺探到它的後背，入目的景象更是觸目心驚。它的整個後背都已經被燒得烏黑，護甲皸裂變形，猶如一片燒成灰的紙屑。隨著它每走一步，就會有幾片黑色的殘片落在地上，碎裂成渣。

停機場內的維護人員和維修機甲蟲紛紛從工作間中跑出來，聚集在這隊機甲的周圍，準備隨時開始修理。機艙門依次打開，從機艙裏跌跌撞撞地爬下來一個又一個渾身是汗，滿臉疲憊的機甲師。幾乎每一個機艙裏都有兩個機甲師爬出來。一個是駕駛員，另一個估計是機甲損毀後被揪下來的人員。領頭的那台黑白兩色的狼狽機甲中，居然爬出了三個人。最後一個爬出來的機甲師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卻被另外兩人迅速扶住。

這名機甲師推開扶住他的兩個人，忽然挺起胸膛，厲聲道：“哮狼之牙，集合！”

這群東倒西歪的殘兵仿佛被人硬生生灌入了一股勃勃的生機，他們閃電般在這個威風的機甲師面前排成了長長一列。

“報數！”機甲師輕輕按住額頭，低聲道。

“1！”

“2！”

“3！”

“4！”

……

“24！”隨著站在隊尾的機甲師報數完畢，停機場裏一片默然，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領頭的機甲師身上。

“25！”這位機甲師冷酷的面孔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陽光燦爛的笑容。

“萬歲——！”整個停機場都被這群哮狼之牙的狂吼聲淹沒。

停機場的咖啡間裏，一個身穿玫瑰風衣的紅發少女正一邊用藍牙通話，一邊從咖啡機裏倒出一杯泡沫飛揚的卡布其諾。那突如其來的狂吼嚇得她手一抖，將一整杯咖啡倒在了自己的胸前。

她撕下餐巾紙一邊擦咖啡殘渣一邊湊近咖啡間的玻璃窗朝外觀看。窗外，二十五個哮狼之牙正在興奮地互相擁抱歡呼，沉浸在徹頭徹尾的狂歡之中。

“1，2，3，4……25。”她默默地數著，二十五，哮狼之牙沒有破掉他們的不敗金身，這一次又是全員返回。九尾狐沒有屠狼成功，反而成了群狼的注腳。也許幾十年後的史書在描寫今日的哮狼之牙時，會提到九尾狐的名字。這也算是九尾狐唯一的成名機會了。

“撤回雙翼之虎，他們回來了！”少女扶住耳機，發出指令。

浮生渡的吧台前，祖神通、何邊骨、鬼谷子、楊千山圍繞在玫瑰風衣少女的身前，每個人手裏都拿著寬屏奧術手機，緊張地監控著手機上一個視窗的程序運行。那是一個界面金碧輝煌的女王系統程序之一。所有參加過傭兵團的人一看到那仿佛海龍王寶庫一般炫目的金碧色就立刻能認出這個程序的名字——王之喜悅：各傭兵團通用的傭兵戰功系統。

王之喜悅通過眼巢偵測視頻和參戰歸來的機甲電子眼視頻系統所錄下的戰鬥視頻，節選出關鍵性的擊墜瞬間，通過系統識別系統辨認出敵人的身份，檢索數據庫查找相關任務懸賞和聯邦發布的懸紅，匯總所有信息，決定參戰傭兵的戰功獎勵。可以說，這個王之喜悅系統，和傭兵們的錢袋子息息相關，即使超團的首領們都對它又愛又恨。因為裏面出來的結果，總有讓人羨慕忌妒恨的理由。

這一次系統計算的則是哮狼之牙們的戰功。因為所有的空之眼都被九尾狐集群射落，戰功的依據全部都要依靠電子眼視頻計算。為了防止傭兵在電子眼視頻上作弊，系統又啟動了極消耗內存的防偽程序，計算的過程緩慢到了極點。青嵐之巔的這些巨頭們眼珠子都快瞪爆了，還是沒有等到計算的結果。

“還沒出來嗎？”玫瑰風衣少女將四杯臟馬蒂尼推到眾人面前。

“嗯……我喜歡這種感覺，上一次計算哮狼之牙的戰果，系統也花了大把時間。這說明他們這一次的戰果相當可觀。”何邊骨撓著自己純白色的頭發，興奮地咧著嘴。

“我不明白何叔你為什麽這麽護著這群狼崽子。在青鴻這樣的瘋子帶領下，這幫狼崽子遲早有一天會遇上一場過不去的絕境。現在這些戰功，不過是助長了他們的氣焰而已。”祖神通冷冷地說，“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的團，他們會怎麽辦？正確的選擇是放棄自己的隊友，保全全隊。但是在青鴻這樣的榜樣下，別的隊長很可能會做出同樣錯誤的決定。否則就會失去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