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那不是深淵之門!(第2/3頁)

而且即便希靈使徒有網絡屏障方面的措施,當年舊帝國還是被遠超過防火墻強度的汙染給毀了:這種汙染的危險性可見一斑。

安瑟斯低聲繼續說道:“當時的情況極端危險,在之後的調查中,我們才意識到自己的種族險些再一次瀕臨全滅。十四號艦上的深淵力量隨時會擴散到整個艦隊,你們要知道,並非只有艦長發布求救信號才會導致汙染擴散——不需要艦長,不需要信號台,只要有一個十四號艦上的公民,用手中的個人通信器,稍微給自己在其他飛船上的親友發一封訣別的信息,整個艦隊就有幾率全部感染!”

我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是的,不需要什麽艦長發布的求援信號,深淵感染起來可不會挑揀什麽“足夠上档次的頻道”,它無孔不入,哪怕最低級的通信信道也足以構成感染媒介。我相信當時的希靈人還保留著民用的通信網絡,普通平民要給其他飛船上的親友通個電話絕對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哪怕十四號艦長有權限鎖定整艘飛船所有的通信頻道,但萬一他沒來得及這麽做呢?萬一他晚了一秒,已經有平民打電話給家裏人了呢?

萬一——那位艦長自己也陷入慌亂了呢?

“不管是出於恐懼,出於慌亂,出於求生欲望,還是其他什麽人之常情,幾百萬平民中要出現一個和親友訣別的,何其簡單,”安瑟斯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十四號艦是一艘巨艦,人口將近千萬,而當時有能力和其他方舟聯絡的人有四百二十三萬,在艦長下令炸毀飛船通信塔之前,有四百二十三個不定時炸彈會摧毀整個文明——幸運的是,十四號艦長是個當機立斷又鐵血無情的人,他幾乎沒有思考,在有人反對,或者有軟弱派向其他飛船求救之前,他用自己的終極權限瞬間炸毀了整艘飛船。”

安瑟斯的故事講完了,我發現自己手心裏全是冷汗,就連旁邊的珊多拉都一副松口氣的模樣:回到當年,假如當時那位艦長反應慢一秒,或者他心軟那麽一下,懷有那麽一丁點的僥幸心理,就沒後來的希靈帝國什麽事了!

“如果再回到那一幕,”安瑟斯看著我的眼睛,“將整個種族的命運交給四百二十三萬個會怕死、會怕疼、會失去理智、會痛哭流涕屁滾尿流的凡人,還是交給一群在關鍵時刻能夠關閉一切情感,毫不猶豫集體自爆的理性生物,你會怎麽選?”

“如果我們想苟延殘喘,找個安定的世界了此余生,等深淵來的時候就再度逃亡,那麽自然可以選擇前者——只要跑得夠快就沒問題,但假如想報仇,想跟個戰士一樣堂堂正正地和那些東西廝殺到死,就必須選擇後者:讓凡人退散,不能給原體拖一丁點的後腿。到時候哪怕與深淵作戰的已經不是我們這些落伍的舊希靈人,我們也至少用自己的方式給孩子們騰出了地方,作為家長,至少不是廢物。”

安瑟斯提到了“拖後腿”三個字,沉重刺耳的三個字,但當完全了解了流亡年代的驚心動魄之後,我只能承認:這三個字是唯一適用的。

與深淵作戰,需要的不僅僅是凡人之勇,以復仇為前提生活著的希靈先祖,完全明白要戰勝一個冷酷無情的敵人就必須比它更冷酷無情——至少在他們還沒能掌握壓倒性的技術實力之前,從意志力上著手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於是我們將原體作為文明的繼承者,把一切能教給他們的知識都教給他們,隨後流亡艦隊分成了兩部分,”安瑟斯說到這裏的時候語氣反而輕松起來,“我們在逃亡中也是有所發展的:通過收集偶然遇到的世界殘骸裏的物資,我們制造了一批新的飛船,更先進,更快捷,而且有實驗型的精確導航設備,我們把這些飛船交給原體,讓他們找一條與流亡艦隊現有航向完全相反的路,一路前行,永遠不要回頭,從那天開始,希靈使徒就代替了舊人類。沒有一個舊人類留在原體們的飛船上,因為任何一個凡人都可能成為被深淵突破的弱點,流亡艦隊繼續前進在原定的航線上,企盼能找到一個安穩的,不會被深淵找到的世界來試著重建文明,不過……後來的事情你們也能猜到了,你們發現了方舟殘骸,艦隊最終沒能逃過深淵的追擊,而且艦隊覆滅的原因果然還是凡人的弱點:民眾的慌亂和首領的錯誤決定導致艦隊全滅,起碼在我的飛船解體時,通訊頻道中已經沒有任何回聲了,所以大概沒別的幸存者吧。”

安瑟斯終於講完了這些漫長的歷史,休息室中陷入長久的沉默,就連總是動來動去的人偶少女也很懂事地安靜下來,窩在我腿上抱著我的胳膊,轉過臉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安瑟斯,我輕輕揉著她的頭發:“你們抹掉了原體記憶中關於創造者的很多資料,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