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樹精靈業務員（第2/4頁）

位於新恒星系最外圍的則是那顆已經完成歷史使命的古代星艦：綠星。

綠星現在已經不適宜生命生存，它的地核高度冷卻，地幔結構完全破壞，缺乏足夠的地質變化動力，更重要的是它表面覆蓋的那層綠色凝膠晶體已經變質，它幾萬年來長期暴露於惡劣環境下，甚至可能硬抗過虛空，導致那層凝膠外殼成了生命禁區，清除外殼，改造綠星所需要的成本足夠制造三個同樣規格的殖民星，在和樹精靈的長者們商議過後，我和珊多拉決定放棄對綠星的重建，而是將它放在新恒星系最外圍，作為一座見證了歷史的紀念碑保留下來。

至於原本那個位於地心的綠洲星，現在已經被空間技術轉移到外面，它如今看上去醜陋不堪，再也看不到當初那郁郁蔥蔥的奇幻美景，母親樹從那上面剝離下來之後，留下的是無數巨大而貫通全星球的溝壑和深洞，洞穴中只能找到植物堆積萬年的碳化物和一些相當古老的監護設備：這些設備甚至已經被人遺忘，在一個又一個深奧復雜的古代裝置壞掉之後，樹精靈領航員們就完全放棄維修這些東西了。現在這個比月球要小一些的星球仍然是樹精靈們的月亮，它被放在新“綠洲”的軌道上，二十二天繞著自己的母星公轉一圈。

在綠洲上——這個詞此後將專指樹精靈的新家園，就是那個用星球戰艦改造而來的生態星球——我和莉莉娜還有幾個樹精靈領航員親自參加了改造工程的啟動儀式，其中包括作為樹精靈代表的大族長和昔日綠星的艦長，樹精靈中最年老的那位長者。當第一座大氣圈控制塔被運載航母從低位軌道上下放至地表，並開始轟隆隆運轉之後，大族長輕輕嘆了口氣。

“終於到站了。感謝您的慷慨。”

我笑了笑：“你們對帝國的貢獻會被永遠記住，這是你們應得的。”

其實我剛才差點這麽說：客氣啥啊，都自己人——這句話沒說出來，因為莉莉娜及時掐了我小手指頭一下，這丫頭跟自己混久了，現在特了解身邊是個啥人。

“其實樹精靈在起航的時候並沒有和帝國交情太深吧，”莉莉娜仰著頭看了看大族長，“我記著你們剛剛被帝國軍救下來不久，帝國就出事了，沒想到你們忠誠度這麽高呢。”

“樹精靈是個重承諾的種族，”大族長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找不到刹車在哪……”意思也就是他們這幾萬年的任務之旅完全是因為停不下來。

我頓時覺得這老太太也太實在了點——這話你合適當著我面說麽？

莉莉娜這樣奇葩的主也不由得有點發愣，就這個機會，大族長開始拉著身邊的長者看向遠方大平原上那高聳入雲的大氣圈控制塔，那是他們新家最重要的建築之一。樹精靈的長者實在已經太老了，當時我在綠星控制室見到他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有點不清不楚，今天看上去他好像更加佝僂了幾分，這位前星艦艦長仍然穿著他那身絕不換下的艦隊制服，在大族長的指點中眼神迷茫地看著高塔，然後突然大聲叫道：“你說，咱們已經到站了？”

他的聲音如此之大，但大族長已經習以為常，用同樣的大聲回答：“是的，任務完成了，這是樹精靈的新家……”

“我們要在地表生活？”老人用更大的嗓門嚷嚷道，“哦，好，去找找我的日志，讓小夥子們準備些氣艙，說不定什麽時候大氣層又要漏了……”

大族長無可奈何地對我攤開手：“他又犯糊塗了，還以為綠星在旅途上。”

我看了看四周，一片老態龍鐘，所有綠星領航員都是老人，大族長這樣的老太太在領航員隊伍中其實反而是最年輕的一個，他們在旅途中長時間處於工作狀態，在休眠艙外度過了太長時間，綠星起航的時候，領航員們大多都正當壯年，而現在，他們的艦長甚至已經老到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但他還記著自己的艦長日志。我想，在樹精靈住進新家之前或許應該先解決這些老人的問題，他們理應因那蠻橫的萬年苦旅獲得補償，而我應該有能力補償他們想要的一切：青春，生命，健康的體魄，甚至以初生的身體重活一次，這好像都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頂多讓叮當再次自己鉆自己的漏洞……

然而當我提出這些之後，大族長和幾位領航員卻同時搖了搖頭。

“已經夠啦，這一輩子，”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豁達地笑著，“樹精靈能活十多萬年——這是按新帝國的計年方式算的，神賜的母親樹給了我們很長的壽命，比起其他壽命短暫的種族，大多數樹精靈將這些歲月揮霍的很奢侈。不過我覺得至少我們這幫老家夥比其他樹精靈過得有意義，我們完成一件好像很了不起的任務，這一輩子也就沒什麽留戀的了。樹精靈的先祖留下一句話：旅者的靈魂也終究會疲憊，現在我們就想歇歇腳，沒別的要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