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唇釉沾在了他嘴角。……

溫父和專家團一起離開, 溫逢晚收回視線,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時間一久,不管什麽情分都會變得生疏, 就連親情也是如此難以捉摸。

她也沒有……那麽差勁吧。

難道在她父親的心裏, 承認她是他的女兒,是一件極其羞恥和難以忍受的事情。

溫逢晚腦海中思緒紛雜, 積攢了許久的負面情緒一股腦湧來。她從謝權手掌中抽出手, 盡量維持平靜的語氣,“我出去透口氣。”

謝權手中一下子空落落的,他沒追上去, 給她一個人靜靜的時間。

溫逢晚離開後, 沈呦湊過來小聲問:“晚晚的小男友, 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謝權也被溫父的態度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太想說話, 但沈呦是溫逢晚新交的朋友, 他顧及著這層關系,非常禮貌地、篤定地“嗯”了一聲。

沈呦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你還可以再直接一點嗎?”

謝權很好脾氣的改口:“一般正常人, 都不會認錯爸媽。”

沈呦覺得這句話比較能接受, 轉過腦袋獨自懺悔去了, 過了兩秒,她又猛地轉過頭:“所以說那個專家頭子真的是逢晚的親爹?”

謝權目光幽幽盯著手術室的門, 他在溫家住過半個月,那時候溫煦給他的印象就是彬彬有禮外加一絲嚴肅,對子女管教嚴苛, 溫寒聲的優秀便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

有溫寒聲這樣的哥哥在前,大家對溫逢晚的關注點變得格外奇怪。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拿她和溫寒聲作比較,不管是學校裏的同學, 還是溫家的旁系親屬——

口中無非是幾句萬變不離其宗的話:

“逢晚學習趕不上你哥哥呀,多向你哥哥學習。”

或者是,“溫煦你就別太要求逢晚多優秀了,她一個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再說還有寒聲呢。”

聽起來稀疏平常的話,落在心思細膩的人耳中,就會有深層次的含義被一層層揭開。

是啊,他的逢晚不過是一個女孩。一個比他遇見的所有異性都要好的姑娘,但在他們眼中卻成了光芒襯托下的暗影,即便她很努力地將所有事情做好,仍舊得不到任何稱贊。

因為在大多數人的認知中,她的優秀是常態,以至於很小的瑕疵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最後,她將自己偽裝起來,偽裝沒有棱角的,溫和平靜的,別人眼中“溫逢晚”的樣子。

謝權垂眸,盯著手心看了許久,“但那就不是你了。”

他的聲音細微,在寂靜的走廊中卻能聽清,沈呦眼神迷茫看向他,“什麽就不是你了?”

謝權看了眼時間,溫逢晚出去了十分鐘,他開始不放心了,“沒什麽,我去看看她。”

醫院每層樓的走廊盡頭都有露天陽台,臨近吸煙室,除了進去抽煙的人,來往的人並不多。四下寂靜,昏沉的夜色將女人的身形輪廓攏住,背影也模模糊糊的。

謝權經過吸煙室,裏面恰好有人推門出來,一股濃重的煙草味襲來,又被穿堂風一吹。

四面八方都是煙味。

謝權身上穿著黑色衣服,比較容易留味,他揪起衣領放到鼻尖聞了聞,只聞到淡淡的香味。他不放心,又退到樓梯口,借著清新的空氣對比身上的氣味。

味道不重,但他怕溫逢晚不喜歡,抖動衣服試圖驅散掉這股味道。

在樓梯口吹了五分鐘的涼風,謝權邁開步子走向陽台。

溫逢晚腦子裏很亂,這十幾分鐘好不容易捋順思緒,男人溫熱的手掌放在她發頂上那刻,她的腦海又變得亂糟糟的。

她擡眸對上謝權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唇,不說一個字。

謝權就著這個姿勢,慢慢俯身湊到她跟前,好像在確定她有沒有哭鼻子。確定她還沒有到痛哭流涕的程度,高懸的心忽然落下點。

溫逢晚察覺到他神色的變化,幹巴巴地說:“你看起來有點遺憾。”

“不是,”謝權掀起眼皮看她,“我怕你哭。”

溫逢晚動了動唇角,“沒哭,這種程度還不至於。”

謝權揉了兩下她的頭發,“溫叔叔是不是高度近視?那種一兩千度的,不戴眼鏡人畜不分?”

溫逢晚聽出他想安慰自己,但這安慰的角度太奇異了,而且——“他一百多度的輕度近視。”

謝權慢悠悠地說:“那奇怪了,不是眼睛有問題,怎麽能……”

話語戛然而止,他退開兩步,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唇畔陷下去一個小小的漩兒,“也可能是你變得太好看,他沒認出來。”

溫逢晚被他逗笑了,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腳,“你今天吃糖了?”

謝權舌尖頂了下腮幫,拖長音調道:“你猜猜是什麽味的。”

他特別配合地低下頭,臉湊到她這,溫逢晚半信半疑,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腮幫,摸不出有沒有含著糖,她慢吞吞湊到他唇邊……謝權突然向前一寸,薄唇落在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