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我對宋嶼墨動了感情。...)

在紀棠的人生原則裏, 翻篇的事就永遠都翻篇了,不管是事和人都一樣。

之前她沒想法和江宿懷念過往雲煙,在公開場合下, 盡可能都不與他同框出現,而現在的社會每個人都很忙,當你有意想避開一個人時,就算住在隔壁, 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幾次。

後來, 當紀棠手機上接到消息:江宿的母親已經病重到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時。又想起,或許她和江宿之間的牽絆還沒徹底結束, 有怨有仇的,都該是時候了斷清楚。

去機場的路上, 她先讓蘇漁將收購聶騫公司的合同翻出來,再三確定沒問題後, 先簽字,等三天後,讓蘇漁代表公司正式約談聶騫將對賭協議的合作徹底定下。

蘇漁小心翼翼地收起合同,見紀棠自帶了兩個保鏢, 於是便沒安排助理跟來, 而是問:“那大小姐, 如果宋總要是來公司找你的話?”

能讓紀棠不辭辛苦的坐飛機趕到另一個陌生城市去見醫院裏的病人,蘇漁隱約覺得江宿可能還真的跟紀棠的過往情分不同尋常。

紀棠選擇性忽略蘇漁欲言又止的表情, 雙唇輕啟:“你幫我找個借口,就說我跟公司藝人出差,最多三天到一周我就會回來。”

出差大概是最完美的借口了, 蘇漁點了點頭,順勢說:“正好汀怡被邀請出國參加走秀, 到時我讓她發幾張現場圖過來。”

紀棠話不多,將視線落到了窗外一閃而過的高樓大廈上,像是霧裏看花,那些恍然想起時,發現早已經流淌過去的時光,慢慢地湧回心頭。

對於江姨的印象,紀棠還留在好幾年前,她很早就開始守活寡,撫養著江宿這個獨生子,文化水平雖然不高,氣質卻是很好,經常帶著一套很便宜的珍珠飾品,將頭發盤得整潔別致。

紀棠去過幾次江宿在北城租住的房子,每次江姨都會笑顏款款的招待她,可能是長年給那些富裕的家庭做保姆,習慣了某種相處模式,給她的第一印象很舒服,沒有刻意的攀談搭訕。

後來紀棠記得有一次她跟小哥紀覺聞吵架,鬧脾氣下雨天跑出來,穿著單薄小裙子,頭發濕漉漉的,臉蛋兒被寒風吹得慘白慘白。

是江姨遇見她,還把她領回了出租屋裏,水壺裏燒著熱水,用毛巾一點點幫她的細胳膊細腿擦幹凈,溫柔細語的叮囑著:“女孩子的手腳是經不起凍的。”

再後來,江姨的身體被檢查出癌症,慢慢變得很差,依舊喜歡戴著江宿爸爸結婚時送給她的那套珠寶飾品,臉色和唇色卻白的厲害,而家裏重任和醫藥費也全部落到了江宿的肩上。

紀棠很意外為什麽江姨沒有留在北城調養身體,卻來不及細想,這次過去可能就是見最後一面了。

當她趕到機場時,還有幾分鐘就錯過登機時間,因為臨時購票,頭等艙是沒位置了。

紀棠身邊還緊隨其後著兩名高大的黑衣保鏢,在經濟艙找到了江宿,她與他的座位是隔壁。

江宿穿著黑短袖長褲,身體坐在貼近窗口的地方,有點偏削瘦,露出的結實蒼白小臂上淡青色血管很清晰,戴著帽子低頭的坐姿,略顯得很是頹廢。

紀棠站了兩秒鐘,安靜地坐下。

她的視線角度看不清江宿的表情,也知道此刻他心情肯定不好受。

否則在一個小時前,也不會發短信來求她出面。

江姨時日不多了,想見見人,提起她三次。

在飛機起飛之前,紀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她和紀商鶴的短信內容,最後停留在半個小時前,她給紀商鶴發了條新短信,約好一周後在紀家書房談談。

紀商鶴沒有回復,卻已接收了。

紀棠關掉手機,轉頭間,見江宿不知何時已經用那雙深井般沉暗的眼睛看她。

周圍的旅客都在低聲竊語說話,氣氛不算安靜。

紀棠遲疑了兩秒,看得出來江宿的精神狀態不必尋常,這張俊美的臉龐消瘦了不少,眼窩也微陷,下顎處青胡茬,像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她紅唇動了動,原本想問他要不要喝點水,話到口中又咽了回去。

還是心腸狠點吧,只要沒渴死都不關她事。

江宿倒是先問她,嗓音暗啞得仿佛是從喉嚨嗓子磨出來的:“有話跟我說?”

紀棠這時候無論如何也笑不出,即便是習慣招牌式假笑,捋了捋臉頰的發絲,表面上平靜如水道:“我在想,是提早跟你談一下好,還是以後再說。”

她問的很平靜,也足夠的委婉。

現在江宿的精神狀態誰知道是不是處於崩潰邊緣,出於人道主義,她什麽話都不說最好。不過江姨的身體情況擺在這裏,如果真的這幾天就不太行了,恐怕也沒這個時間和閑工夫談一下了。

紀棠猶豫了會,心裏還是決定先別急著跟他劃清界限,顯得太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