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侯爺打臉寶典(十八)(第2/12頁)

思及此,君恪心頭殘余的那些愧疚霎時煙消雲散,甚至端詳謝嫣的眸光也陡然變得銳利。

他神情好似深冬陰冷角落裏的積雪,也是陽光窮盡一生也無法融化的冷漠:“宴席上貴客諸多,你自己不要名聲也就罷了,倘若使得母妃與祖母也受你牽連,我絕對饒不了你。”

他撂下這句話後,擡腳就走,直至君恪徹底消失在凋敝林木間,春芷跺腳啐道:“明明我們小姐才是正經的王府姑娘,她君錦玉平白占了多少年的好處,兩片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倒裝得自己最是身不由己……奴婢活到這個份上,也從未見過像小王爺這般,不分青紅皂白、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

“感情自有親疏之別,君錦玉是他看顧到大的,君恪他更偏疼君錦玉也是常理。”

謝嫣輕輕戳了戳春芷光潔的額頭,笑如銀鈴:“你也不必替我與他們置氣。多行不義必自斃,何況我又不是那等以德報怨的包子,若他們敢圖謀不軌,我也不會手軟輕易饒過他們。”

“也罷,”

春芷撇了撇嘴,“眼看您議親的事情就快要定下,這個緊要關頭,就是不諳世事的傻子也曉得該收斂些。小王爺和玉姑娘又是人精,大抵也不會多有為難小姐……”

謝嫣信手摘下一朵秋海棠,她全神貫注嗅著秋海棠花蕊間寡淡的香氣,春芷嘀咕的那些話,十有七八是未聽進腦子中的。

自從君恪決意領著她親自去宴席上挑,老太妃便不再拘著謝嫣說些有的沒的。

君恪行事滴水不漏,極有章法,正合了老太妃的胃口,因此老太妃極其信任他,府中諸多事宜往往由君恪一手決斷。

既然已經交待清楚,將孫女的婚事全權托付給向來穩重的孫兒留心,老太妃對此也十分滿意。

這樁困擾她好些日子的事情突然能夠得以解決,老太妃自是樂得清閑。

因著君恪公務纏身,一日也見不上幾回,加上君錦玉被於氏鎖在院子裏禁足。老太妃無悶可解,閑暇時候,幹脆就招來謝嫣,命她照著教養姑姑的要求,將禮法從頭到尾解釋一遍。

有系統這個金手指,聽老太妃念叨、默書這些都不是什麽難題。

令謝嫣萬分為難尷尬的,仍舊還是容傾。

那夜書房前,她已經將內心所想說得很是明白。

他隱姓埋名在她院中假扮夫子,莫說眼下正是太後指婚的緊要關頭,他們孤男寡女本應避嫌,可他非但不有所收斂,形容反倒愈發輕佻曖昧,更是只知道一味隱瞞身份。

倘若容傾對她有意,為何不堂堂正正剖白心跡,倘若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尋出君恪私通亂黨的罪證,與她沒有半點幹系……那又為何非要纏著她不可。

容傾卻是鐵了心要賴在王府裏,每日照舊入書房給她講解京中風土人情。

偶爾於氏遣了婢女,端著湯盅前來看望謝嫣,他便極為乖順,三言兩語就能哄得於氏心花怒放。

好在他除了循規蹈矩擔起“夫子”這一職責,再未私下與她有過任何交集。

若不是那枚繡著“容”字的香囊,還端端正正在容傾緙絲腰帶上牢牢拴著,謝嫣幾乎以為那夜的爭執與疏遠,只是她一瞬間的錯覺罷了。

眼前這個人的演技太過逼真,騙得了於氏,又瞞得過君恪,而謝嫣不是他肚腹中的蛔蟲,自然對他心中決斷一無所知。

以至於他所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謝嫣都已經分不清,究竟哪一回是假的,哪一回才是真的。

每日目睹他與刀疤幾個說笑,經久不退的陽光撫上他驚艷絕倫的臉龐,卻始終照不進他那雙多情無雙的眼眸。

他眼瞳似積著未融春水,

縱使是笑著的,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幾日下來,謝嫣忽然頓悟,就算周遭的一切,都會有物是人非、時過境遷的那一天,可容傾還是原世界裏,那個行事風流恣意,不懼世俗,也從不受兒女情長羈絆的定安侯容傾。

譬如他可以為了平定朝綱,忍辱負重扮作家奴,也可以因為她那番疏遠的言辭,自此收斂鋒芒。

這樣一個深諳張弛有度、進退得宜道理的高位者,絕不是謝嫣輕易能縱容自己沉淪的存在。

如若越陷越深,以至於做出傷害無辜的錯事,就算這個任務能夠完成,最後也會變成她人生中不堪回首的一筆。

好在她與容傾劃清界限,劃得並不算太晚,眼下這個時機尚且還來得及。

天氣越來越冷,最初的涼爽過後,京中迎來的就是一日勝過一日的寒涼。

京中居於北處,有時入了九月,天空中就會飄起雪花。

前兩日已是下過一場碎雪,連帶著街道上,亦是濕濘難行。

八王爺的生辰在即,宮裏也緊鑼密鼓置辦起來。

據謝嫣所知,先帝膝下子嗣不多,男丁更是稀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