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廠公從良政觀(十四)(第2/3頁)
偏支那一大家子人,除了無辜被承元帝牽扯進來,被迫身為付承元替身的姬贏,其余都不是什麽善茬。
承元帝如此蠻不講理,謝嫣也不願再縱著她胡鬧。
眼下飲過兩壇宮中珍釀,承元帝雙頰浮起兩團異樣潮紅,神態懨懨欲睡,眼神飄忽不定,應是徹底喝醉。
她打算趁其不備一掌劈倒她了事,承元帝竟先發制人執起鞭子,照著她手臂抽來。
謝嫣微偏身子,腰畔卻正正迎上一鞭。
鞭上鉤子勾住她紗袍,尖刺扯出幾縷細膩銀線。
承元帝瘋了似的拳打腳踢:“叫你不成器!叫你不成器!”
謝嫣避過紛亂拳頭手腳,手腕繞至她後頸處,使力往裏狠狠一送。
承元帝渙散雙眼陡然睜大,灰色眼瞳倒映出姬贏那張容光攝人的面容,掌心鞭子滾落至地,歪靠在謝嫣懷中慢慢闔上雙眼。
謝嫣將她稍顯豐腴的身軀挪至龍榻上,放下四角帷幔抖散被衾,又候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緩步踱出內殿。
與承元帝的一番爭鬥,已耗盡謝嫣全身力氣,後腰落了她暴風驟雨般的幾拳,也傷到了筋骨。
謝嫣勉強挺起脊背,右掌微微扶著腰才撐著身子艱難前行。
行出月洞門,立刻有宮女殷勤奉上凈手熱水。
眼前姿容絕麗的男子臉色略有蒼白,鮮嫩唇瓣上亦無多少血色,他扶腰接過林熹微遞上的茶水,形狀妖冶的眸子靜靜在她手上逡巡幾輪。
林熹微已聽入太多有關姬贏的傳言,說他心狠手辣,說他不知廉恥……各種汙穢言論應有盡有。
可今次親自面見他,林熹微卻從他看似薄情寡幸的眼眸裏,尋出一絲脈脈含情笑意。
她被這股低頹虛弱亦難掩蓋的昳麗面容,震懾得心尖顫了顫。
淒艷無雙的俊俏兒郎牽動嘴角,溫聲對她道:“傷口可好些?”
林熹微怔了怔,低下頭望著掌心那方絲帕,慌裏慌張滿口應是。
他腳步虛浮一路出了乾坤殿,林熹微情不自禁端著銅盆跟著他走出甬道,她默默望著轎中那漸行漸遠的模糊人影,攥著絲帕的纖指緊了緊。
這大約就是爹娘常說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罷。
謝嫣回至重萃宮洗漱一番,寬衣復又躺回榻上之時,任務進度已從20%升至30%。
她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抱著被子避開後腰處的酸痛,翻來覆去仍是睡不著。
謝嫣將面孔深深埋入軟枕裏,強迫自己閉目養神,悶在枕頭憋了半晌,眼前不禁浮現出姬贏面無表情說出“上一個不知死活說出這話的,骨渣都已不剩一抹”那句話的神態。
她愉悅不已趴在他床頭打了個滾,攬著他睡過的被子,嗅著他香氣隱隱的枕邊香,謝嫣眉開眼笑止不住低低笑出聲。
姬贏分明就是個行端影直的青蔥兒郎,卻非要顧及面子裝出一副花叢老手的模樣,打著承元帝男寵旗號在宮裏興風作浪……
怪不得不允她入乾坤殿拜見承元帝,原是擔心在她這裏露出馬腳。
若非今夜窺知真相,大概直到她完成任務脫離世界,亦對他這些年吃的苦頭一無所知。
他心高氣傲不願與付承元相提並論,執意拒絕將十幾年受過的委屈透露給外人,甚至一意孤行坐實“男寵”由頭,以此迷惑世人……真是個掩耳盜鈴的幼稚鬼!
謝嫣第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時辰,才悠悠醒轉。
她撐著身子下榻穿衣,動作牽動後腰筋絡,帶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鉆心疼痛。
謝嫣低低嘶了一聲,李德保慌慌張張進來稟報:“九殿下為向千歲公請安,已在外頭等候多時,千歲公現下可是要起榻?”
謝嫣忍著疼意,她扶住後腰氣息微弱道:“你且去外頭候著,本座即刻便去前殿。”
李德保打量一眼她的神色,惴惴應聲下去候著。
李德保心中頗有些疑惑,最近幾日不知千歲公遇到什麽萬分稱心之事,對待他們重萃宮裏的宮人和顏悅色不少。
以往總愛挑挑撿撿他們這些宮人伺候得不盡心,雖只是口頭上說說,並不責罰,李德保也受不住他這別扭脾氣磋磨。
千歲公這廂難得善解人意,和藹幾分,九殿下那頭脾氣卻陡然大了些,今日不過是依照慣例,將她晾在宮中數個時辰之久,一向自持老成、尤為隱忍的九殿下居然當眾指責他們伺候不周。
九殿下端著瓷杯望向他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生剝了他的皮,將他們重萃宮一幹人等就地□□。
打狗還需看主人,他們都是重萃宮的宮人,犯了什麽事也應由千歲公處置。九殿下雖是最受陛下寵愛之女,可這重萃宮何時輪到她做主。
李德保翹著指尖假惺惺笑道:“這是重萃宮約定俗成的規矩,九殿下爵位不及千歲公,自然要守我們重萃宮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