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畫師升職手劄(十二)(第2/4頁)

被人一語戳破心思,顧棠鎮定自若呷盡最後一滴茶水:“張驁是朝廷棟梁,若皇妹願意下嫁張驁,朕願破這一次例。”

先給個口頭承諾,等事成之後再悔改,這就是顧棠的算計。

張太後不為所動:“聖上若非要賜婚,哀家只得以先帝遺詔回報。”

姚太後渾身的威風因張太後這一句頃刻間頹滅,先帝大行前擔心她在宮裏受人排擠刁難,親自召文武百官入寢殿聽旨。

眾目睽睽之下,先帝親手將遺詔傳給張太後。凡新帝日後有背德昏庸之處,張太後皆可憑此懿旨與諸位大臣商議廢立。

顧棠命長公主下嫁,若張太後抵觸,可拿出遺詔逼顧棠收回成命。

姚太後差點氣得背過氣去,她摳劃指下紫檀木四角方桌,悶聲暗暗咒罵,真是個不願意受半點委屈的刁婦!

“若聖上真是為我們母女二人著想,不如指翰林院畫院的葉之儀做我們嫣嫣的駙馬。”張太後喚沏茶宮女再去沏壺新茶,她招手令謝嫣上前,“嫣嫣心儀他。”

葉之儀是顧棠最看重的臣子之一,顧棠喜弄文墨,而葉之儀一手丹青天下無雙,自是投其所好。

顧棠私心想過與他結親,然而宮裏適齡的只有兩位公主。

他對靖安這個異母妹妹沒有半點感情,哪裏會大發善心賜婚她與葉之儀。

盡管景陽口口聲聲也懇求他開恩,然而迫於朝堂之勢,顧棠也是猶豫的。

先帝留下來的一批老臣裏,不乏有反對他的。他們家中子嗣個個都是芝蘭玉樹,顧棠編了些莫須有的罪名拉這些世家子下獄,一番清洗後,當今朝堂上還剩下兩個心腹大患。

其中一個就是張驁。

東太後這顆握著遺詔的硬釘子碰不得,他只得犧牲景陽。

顧棠低頭沉思時,視野裏忽然出現一雙無瑕素手。

素手纖細潔白,指甲剪得整齊幹凈,指尖托著滾燙茶盞,指腹被灼熱水溫燙得發紅。

顧棠迫不及待順著這只手往上瞧,明明是七月時節,四周卻依稀起了濃霧,美人如花臉龐掩在一片霧氣裏,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眼前的女子膚色近瓷,下巴小巧精致,一雙玲瓏目濕漉漉嵌在眼眶裏,雙瞳剪斷春水。

她頸間並無畫像上那顆兇惡之痣,烏發擾擾垂在面頰兩側,不遠不近與他對望,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她比他宮裏所有妃嬪都來得有韻味,骨子裏沁出的裊裊幽香熏得他神魂顛倒。此女難得一見,仿佛是從葉愛卿筆下那些毓秀瑰麗的山水裏走出,驚艷十足。

他們二人這番眉來眼去,盡數被謝嫣瞧在眼中。

沏茶宮女腹痛難忍,便由閑暇在宮中的樓蔓代為伺候。

張太後和姚太後鬥嘴鬥得酣暢淋漓,都顧不得這對上眼的兩個人。

顧棠喜好一切美好之物,連朝裏新任的大臣也是以美男子居多。

顧棠凝視她良久,樓蔓不勝嬌羞低下頭,恰好彎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樓蔓的鬢角被熱氣蒸得濡濕,幾縷碎發貼在臉側,姿容更添幾分艷麗。

又略坐一盞茶的功夫,顧棠與姚太後被張太後刺得臉上掛不住,強撐一口氣從東福宮離去。

當夜忽然有一頂香羅軟轎停駐在東福宮,總管太監沒有驚動已經歇下的太後,從宮女宿居的偏殿悄然無聲接樓蔓出宮。

樓蔓獨自住在一間小閣,因此動靜並未驚醒太多人,她一身薄衣上了軟轎,立即被擡進皇帝的寢殿。

顧棠早已等候多時,見她撥開簾子進來,急不可耐將她扯入懷裏。

觸及那具滾燙的男性軀體,樓蔓下意識就要掙紮。

顧棠撕開她外衫,一刻也不願等:“朕當日瞧到你的畫像就一眼看中了你,可惜你被人點了顆惡痣,母後視其不詳,朕只得撂你的牌子。”

她央求葉之儀給她畫像,因此能在畫像上動手腳的只有他一人。

樓蔓半是委屈半是震驚,為何他要這般阻止她進宮

唯有她進宮才能帶給他無上的榮華富貴,他怎能這樣糊塗!

顧棠重重掐了一把她的腰,再就是疾風驟雨般的猛烈撻伐。

樓蔓本以為自己能夠容忍,然而真正身臨此境,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她無數次將顧棠的臉幻化成葉之儀的,似乎只有幻化成他,她才能忍住作嘔的沖動允許顧棠這樣折磨自己。

謝嫣第二日梳洗後,行至正殿與張太後一同用膳。

張太後瞧了謝嫣一眼:“怎不見蔓兒

孫嬤嬤在一旁替她們布菜,聽聞張太後的一問不由得流露出鄙夷神情:“太後娘娘有所不知,那小蹄子今早已遷去別宮住了。”

張太後一頭霧水:“在東福宮不是住的好好的麽?”

謝嫣替她舀了半碗粥,“……昨夜皇兄臨幸了她。”

“哦,”張太後不太上心應了一聲,而後突然反應過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