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得見

大夏的國子監遷過來後,沒有另尋他處,就在吳國太學所在。

相比於吳王宮的奢華闊朗,太學就寒酸了很多,吳王熱愛詩詞歌賦,但不怎麽喜歡儒學經書。

國子監祭酒徐洛之對於屋舍寒酸並不在意,在意的是地方太小士子們讀書不便,所以琢磨著另選一處教學之所。

“如今國泰民安,沒有了周國吳國齊國三地格擋,南北暢通無阻,各地世族大家子弟們紛紛湧來,所授的課程不同,都擠在一起,實在是不方便。”

國子監正廳中,額廣眉濃,頭發花白的儒學大士祭酒徐洛之正與兩位助教相談。

徐洛之是個一心教學的儒師,不像其他人,看到拿著黃籍薦書確定出身來歷,便都收入學中,他是要一一考問的,按照考問的優良把學子們分到不用的儒師門下教授不同的典籍,能入他門下的極其稀少。

一個助教笑道:“徐大人不要煩擾,陛下說了,帝都四周山水秀美,讓我們擇一處擴建為學舍。”

徐洛之露出笑臉:“如此甚好。”

另一助教問:“吳國太學的學子們是否進行考問篩選?其中有太多腹內空空,甚至還有一個坐過牢獄。”

徐洛之搖頭:“先聖說過,有教無類,不管是西京還是舊吳,南人北人,只要來求學,我們都應該耐心教導,不分彼此。”說完又皺眉,“不過坐過牢的就罷了,另尋他處去讀書吧。”

助教們應聲是,他們說著話,有一個門吏跑進來喚祭酒大人,手裏握著一封信:“有一個自稱是您舊友弟子的人求見。”

自從遷都後,國子監也忙亂的很,每日來求見的人絡繹不絕,各種親朋好友,徐洛之不勝煩擾:“說過多少次了,只要有薦書參加每月一次的考問,到時候就能見到我,不用非要提前來見我。”

助教們笑:“都是仰慕大人您的學問。”

徐洛之無奈接過,一看其上的字咿呀一聲坐直身子,略有些激動的對兩人道:“這還真是我的老友,許久不見了,我尋了他多次也找不到,我跟你們說,我這位老友才是真正的博才多學。”

徐洛之作為國子監祭酒,儒學大士,為人一向清傲,兩位助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推崇一人,不由都好奇:“不知此人是?”

他們剛問,就見打開書信的徐洛之流下眼淚,頓時又嚇了一跳。

“天妒英才。”徐洛之流淚說道,“茂生竟然已經過世了,這是他留給我的遺信。”

兩個助教嘆氣勸慰“大人節哀”“雖然這位先生過世了,應該還有弟子相傳。”

聽到這個,徐洛之也想起來了,握著信急聲道:“那個送信的人。”他低頭看了眼信上,“就是信上說的,叫張遙。”再催促門吏,“快,快請他進來。”

門吏看徐洛之又是哭又是急催,知道此人的地位了,飛也似的跑去。

張遙站在國子監的門口,沒有焦躁不安,更沒有探頭向內張望,只不時的看一旁停的車,車簾掀著,陳丹朱坐在裏面對他笑。

“我的信已經遞進去了,不會丟了。”張遙對她擺手,輕聲說,“丹朱小姐,你快回去吧。”

陳丹朱搖頭:“萬一信送進去,那人不見呢。”

張遙道:“不會的。”

他們正說話,門吏跑出來了,喊:“張公子,張公子。”

張遙對陳丹朱道:“看,先前我報了姓名,他稱呼我,你,等著,現在喚公子了,這說明——”

陳丹朱噗嗤笑了:“快去吧快去吧。”

張遙對那邊應聲是,轉身邁步,再回頭對陳丹朱一禮:“丹朱小姐,你真不要還在這裏等了。”

陳丹朱猶豫一下:“就算肯見你了,萬一這祭酒脾氣不好,欺負你——”

張遙自認為長的雖然瘦,但野外遇到狼群的時候,他有能在樹上耗一夜耗走狼群的力氣,也就個咳疾的老毛病,怎麽在這位丹朱小姐眼裏,好像是嬌弱全天下人都能欺負他的小可憐?

唉,他又想起了母親。

“丹朱小姐。”他無奈的施禮,“你要等,要不就先去回春堂等著吧,我要是被欺負了,肯定要跑去找叔父的。”

才不會,你被欺負了只會忍氣吞聲,陳丹朱心想,上一世你被欺負的多慘,都沒有跟她說,還不告而別,想到這個,她的鼻頭就酸澀,這一世她終於親眼看著他拿著信走進國子監了——

“好。”她點點頭,“我去回春堂等著,要是有事,你跑快點來告訴我們。”

張遙連聲應是,好氣又好笑,進個國子監而已,好像進什麽刀山火海。

那門吏在一旁看著,因為適才看過徐祭酒的眼淚,所以並沒有催促張遙和他妹妹——是妹妹嗎?或者妻子?或者情人——的依依不舍,他也多看了這個姑娘幾眼,長的還真好看,好有些面熟,在哪裏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