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路杳杳笑了笑,眉目彎起,琉璃琥珀色的眼眸倒影著光,眉色飛舞,天真而稚氣。

“我們去吃糖葫蘆吧。”她歪著頭,輕快飛揚,“吃點甜甜的東西,開心一下。”

衛風沉默地點頭。

兩人一同出了酒樓,隨手買了一根糖葫蘆,路杳杳正準備朝著東街最大的金玉街走去,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兩隊士兵手握□□,背帶弓箭,臉色肅正地列隊朝著城門跑去。

“怎麽了?”路杳杳舉著糖葫蘆站在一旁,挑了挑眉。

“是宣門司。”衛風掃過其中一人的服飾,見他背後繡著一只猛虎圖形的補圖。

“聽說有逃犯逃出去了,殺了不少人……”等宣門司的人走後,剛才如鳥獸散去的人再一次圍了上來,議論紛紛。

“外面不安全,姑娘還是回去吧。”衛風擋在她面前,遠遠看著離去的人,低聲說道。

金玉街距離城門並不遠,歹徒若是心狠,折返會城中,城中便會大亂。

路杳杳點點頭。

就在兩人背對著酒樓離去時,酒樓上一直緊閉的窗戶被推開一條縫。

溫歸遠坐在靠窗地位置上,瞳孔幽深地看著路杳杳逐漸遠去的背影,手中的茶杯裏茶早已冰冷。

樓下台子上的說書先生退下,換了一位形容羞怯的琵琶女。

大珠小珠急切而動,聲聲催人不息。

他聽得心煩意亂,搭在茶壁邊緣的手指倏地收緊,粗糙的紋路讓他清晰地認識到,原來之前看到的太子妃全然都是假的。

溫柔小意是假,溫順恭敬是假,軟弱無能是假。

原來她一直不是攀附於人的菟絲花。

當她剝絲抽繭,循序漸進,從而步步逼近真相時的模樣比以往溫柔可愛的樣子越發吸引人。

他沉默地盯著早已消失的背影,目光復雜卻又舍不得移開視線。

她也騙了他,他驟然多了點迷茫憤怒,但很快那點迷茫憤怒被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音容笑貌倏地打散消失。

底下的琵琶驟然變緩變輕,默默相思不得語。

他想起初見時,那雙從馬車車簾中露出那雙眼,明亮清澈,漫不經心。

是他被美色迷了眼,這樣眸色的人怎麽也不該是軟弱可欺的人。

他突然輕笑一聲。

旭日被嚇得眼觀鼻,呼吸都不由放輕了,眼皮子都不敢擡起。

“王鏘送來的玉石,你給太子妃挑幾塊成色好的送去。”

旭日低聲應下。

“請月樓在書房等我。”

“殿下,人已經伏誅。”旭陽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

路杳杳回宮坐下沒多久就聽到汝陽公主被當場格殺的消息。

說是汝陽公主竟然趁著守備不嚴,從死牢中逃了出來,手下之人殺傷了無數百姓,被正帶著宣門司訓練的太子殿下亂箭穿心而死。

殿下如今帶著汝陽公主的屍體趕往禦書房。

路杳杳眼皮子一跳,捏著一只大紅色菊花的手停在長頸白瓷天球瓶上,瓷瓶細媚滋潤,襯得手指都柔軟白皙。

“這麽巧?”她蹙眉問道。

衛風手握長劍,認真思索後說道:“我們碰上宣門司地時候,正是宣門司巡邏長安東街的時候,東宮自來統管宣門司,殿下每三日都會親自坐鎮,今日恰巧是逢三。”

路杳杳猶豫片刻把大紅色菊花直立地插在花瓶邊緣的位置,讓瓶內原本青白黃三色的菊花瞬間多了點艷麗的顏色。

“殿下今日可有來過地牢。”路杳杳隨意拿起一支青松小枝,在指尖晃著,尖尖的松尖青翠入骨,綠色小影莫名讓她心中不安。

衛風眉心折出一道淺淺的痕,沉重說道:“不知,但入刑部大牢是路相親自安排的,若是和殿下撞上了,路相也該知曉的。”

路杳杳點點頭,漫不經心地用剪子剪斷松枝的根部,斜斜插在菊花後面,細密尖針如扇葉一般排開,與面前的六枝菊花形成高低錯落之勢,俯仰相顧間,顏色熱鬧卻不失擁簇,花葉交至,賞心悅目。

路杳杳打量這面前的插花,笑著搖了搖頭:“還不錯,放在抱廈入門口的高幾上,下面用圓形木座墊著。”

紅玉興致勃勃地接下盆花,小心翼翼地掀開水精簾離開了。

“知不知道又如何?”路杳杳接過綠腰遞來的白帕,一根根仔細地插著手指,動作漫不經心,“路家如今是東宮最鋒利的劍。”

“我可以與他和離,他卻不能休棄我。”

路家是東宮的依仗,殿下要站穩朝堂,自然不能缺少這個助力。

路杳杳手中的帕子被隨意地扔到一邊,打了個哈欠:“晚上總能見分曉。”

太子殿下連著一個月都在迎鳳殿用膳歇息,若是不出意外,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衛風看著她懶洋洋的歪坐在羅漢床上,捧著一本風俗怪談隨意地翻著,眉宇間淡然一片,那日的悲痛難捱好似過了一夜就瞬間消散,看不出一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