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皇後臉上笑容一僵,手中的如意帕被扭了好幾下這才把扭曲的臉恢復常色。

溫歸紂從那伶人扮相中回神,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被皇後一個眼神打斷,只好訕訕閉嘴,扭頭繼續看戲。

戲曲過半,明公在江南掀起腥風血雨,卻又遊刃有余,起手間拉下無數官員。

“明公不虧是出生世家,雅人深致,做事果敢。”皇後捏著帕子,笑臉盈盈地誇著。

聖人沉默不語。

溫歸遠也只是笑著點點頭。

“是啊,世家子弟辦事總是令人放心的。”溫歸紂接受到皇後的視線,也是出聲附和著,“父皇您說呢。”

路杳杳心中一冽,知道今日目的終於來了。

聖人被六皇子拋了話,沉吟片刻,不得不開口“明公總是厲害些的。”

“前朝有明公,我們如今也不差啊,聖人也不看看滿長安,江山代有才人出,世家子弟哪個不是人中龍鳳。”皇後舌燦蓮花,極近奉承。

聖人斜了她一眼,笑了笑“你說得對。”

“可不是,要說還是世家子弟做事靠譜,聽聞明公七十高壽那年還擔任科舉官,廣納人才,當年那一屆出了多少風姿綽約的少年郎,至今為人稱道。”靜王大咧咧地說著。

路杳杳手中的瓜子又在指尖不耐煩地滾動著,耳中一邊逶迤綿長的戲腔,一旁又是靜王意有所指的話。

擾得她心緒不寧。

溫歸遠總算明白今日皇後的目的,嘴角一掀,露出一點和煦笑意“確實如此,明公雖極力改變科舉制度,不料百般受阻,前朝惠安祖不願改變,導致後期朝綱黑暗。”

“幸好父皇得天助,又有路相鐵血手腕,這才給了天下文人一條生路。”他慢條斯理地打著機鋒,“如今提起這事,誰不誇一句聖人英明。”

聖人被誇得舒服地眯了眯眼。

皇後連忙接下去誇著“自然是聖人英明,這才君臣一心,白家李家哪個不是一力支持的,還是聖人教誨得好。”

“是呢,我爹爹也很厲害呢。”一直不說話的路杳杳,擡頭,笑眯眯地接了下去。

“雖然當年妾身年幼,卻也知道爹爹當年如何廢寢忘食,嘔心瀝血,唯恐辜負聖人期待,戰戰兢兢,夙夜難寐。”她長嘆一口氣,難過又驕傲地說著。

聖人被說得心生感慨,露出戚戚之色。

皇後一見路杳杳這般天真無辜的模樣就來氣,但還是按下心中憤懣,冷靜說道“確實如此,當時白相也是極為認真,徹夜難眠。”

路杳杳點點頭,笑著安慰著“白相最是鞠躬盡瘁,至今還在為聖人分憂解難,就是和爹爹一樣最不善言辭呢,還好天下文人都知道白相功績,日夜歌頌呢。”

她皺了皺鼻子,說話的語氣嬌嬌的,好像抱怨又好像是恨鐵不成鋼,態度嬌俏可愛,只把聖人看樂了。

“路相是沉默了點,凡事只說過結果,對過程是從來都不說的。”聖人意有所指地誇著。

“就是,爹爹說聖人明白就好,天下所說不足為道。”路杳杳堅定地點點頭,眼角一瞟,果不其然,溫歸紂那個空心包黏糊的視線又黏在自己身上。

她心中冷笑一聲,嘴上卻是天真地問著“六弟今年可要和那些讀書人下場比試?”

本朝皇子講究文武雙全,文韜武略各有精通,隱著身份,下場考試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溫歸紂臉上笑容一僵,訕訕說道“一群窮書生,誰要……”

聖人臉色一沉,皇後對著自家兒子狂使眼色。

“六弟不可胡說。”溫歸遠及時開口打斷他的話,臉色嚴肅,“如今這些人都是天子門生,就算這次學藝不精,可總有為國為民為天下之人,此話傳出去,只怕傷了天下讀書人的心。”

“天下事皆有聖人定奪,常人可諫不可急。”

他大義凜然地說著,欲言又止地看著靜王。

聖人臉色微霽。

“我不是這個意思,誰要和他們比試啊。”他頂著父皇憤怒的視線,幹巴巴的解釋著。

“胡說八道!”聖人一拍桌子,茶盞都晃了一下,可見盛怒,“你哪裏配得上他們。”

溫歸紂臉色一變。

戲台上的聲音倏地消失,所有人跪在地上。

“父皇千萬不要生氣。”路杳杳見縫插針地上了眼藥,臉色卻是極為真誠,“六弟年紀還小,玩心不定,可沒有壞心,早就聽說六弟約了許多讀書人在漓江泛遊呢……”

“胡鬧!”聖人一張臉越發難看。

路杳杳驚慌失措地眨眨眼。

一只手及時地握住她放在膝蓋上交叉的手,細心地安撫著她。

“漓江可不是好地方。”太子輕咳一聲無奈說著。

路杳杳扭頭,細眉蹙起,不解又惶恐地問著“不是聽說是讀書人吟詩作對的地方嗎?”

聲音低細,一臉迷茫,不似做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