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售貨員早注意到了這一幕，這會稀罕的打量著鹿崽，再面對林海峰時，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艷羨。

“同志，您家孩子怎麽養的？小模樣看得人心裏發軟就算了，還這麽懂事。”

林海峰垂首望了眼抱著自己腿，歪著小腦袋想什麽叫不許的懂事的鹿崽。

“沒怎麽教，孩子自小就乖巧的讓人心疼。”

表情和語氣皆帶著三分心疼三分炫耀三分謙虛，還有一分為人父的驕傲。

女售貨員：……

什麽意思啊？難道是炫耀自己種好？

女售貨員氣鼓鼓的瞪了眼林海峰，大辮子一甩，轉過身從身後的貨物架上取下包透明糖袋，從裏抓了把奶糖放到秤盤上。

不多不少，剛好一斤。

剛想用牛皮紙打包時，瞥到鹿崽，又多抓了兩顆扔進去，小拇指與食指纏繞著棉線，手指翻轉快速打包好，連帶著之前的兩斤一起推到林海峰面前。

“只買奶糖就行，小孩子吃太多糖對牙齒不好，您去給孩子買點麥乳精、奶粉，喝了能讓孩子聰明、長高，喏，櫃台在那，從這裏直走到岔口再往左拐。”

售貨員從櫃台裏探出上半身，伸出手臂指路。

“對了，您有票嗎？”

“有,”林海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謝謝同志。”

鹿崽跟著爸爸團著小手道謝。

“謝謝姐姐。”

“不謝不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女售貨員喜笑顏開，真想走出櫃台捏捏鹿崽白嫩的小包子臉，但瞥到巡視著場內的組長，惋惜的嘆了口氣。

目送著趴在爸爸肩窩處，沖自己揮手拜拜的鹿崽，女售貨員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嘴角綻放出含著母愛的笑。

若是能生個這樣長得好看又乖巧的的女兒，其實也挺好。

林海峰甫一進入高档副食區，就端著張嚴肅的臉，陷入了買買買的模式

奶粉對鹿崽身體好，買。

水果罐頭能給鹿崽開胃，買。

肉罐頭可以給鹿崽加餐，買。

……

買買買。

喲呵，這頂紅色的小兒護耳帽挺好看。

林海峰路過毛線櫃台時，余光瞥到了櫃上展示的帽子，連忙後退了兩步，抱著鹿崽來到櫃台前。

“同志，這頂帽子賣不賣？”

“賣賣！”

正在織毛衣的中年售貨員立即放下手中的針線，異常熱情的迎上來，手撐著帽子內側推銷。

“戰士同志，您看這色兒紅的多正，而且線也是正宗的山羊線，保暖透氣，您再看看這花樣，我敢打包票你滿城裏找不到第二件，只要你家孩子戴上，就是胡同裏最水靈的崽！”

說完，售貨員期待的看著林海峰，開會時組長可說了，只要她們能賣出針織成品，促進毛線的營業額增長，組織上就發獎金。

林海峰根本不懂山羊絨是什麽絨，不過面上毫不露怯，狀似細細打量過滿意的頷首，“行，我要了。”

“哎，同志你真有眼光，要不怎麽說您是戰士呢，就是比我們普通人有魄力！”

售貨員笑的見牙不見眼，待要說價錢時笑容滯了下，擡眼覷著林海峰的表情，翼翼小心的說，“戰士同志，這山羊絨有多難得您是知道的，所以這價錢……”

“不算事。”

林海峰晃了晃胳膊，偏頭，柔聲對肩窩處昏昏欲睡的女兒說：“鹿崽，試試帽子？”

鹿崽睡意朦朧的應了聲，揉著眼睛轉過小身子。

本來自己不困的，可隨著二蛋爸爸走來走去的晃著，她就困啦。

“呦!同志你家孩子長得可真好！”

售貨員看直了眼，一個跨步邁出櫃台，你拿起帽子踮著腳給鹿崽戴上，調整好角度後，不錯眼的盯著鹿崽，嘴裏嘖嘖稱贊。

“哎呦，我就沒見過這麽好看孩子！”

艷紅色波浪邊的護耳帽將頭發和耳朵包了起來，只在邊緣處露出少許小卷毛，襯的白嫩的小臉像剛出爐的包子，又喧又鼓，大眼睛像兩顆雨後的紫葡萄似的，水靈靈的泛著光。

售貨員下意識摸了下鹿崽的小臉，觸到又滑又膩的幼兒皮膚，沒忍住又摸了下。

林海峰亦十分滿意，“鹿崽喜不喜歡？”

鹿崽小手手舉到頭頂，摸著帽子兩側，眼裏閃著小星星，笑出小奶牙，“喜歡！”

林海峰被感染的齒牙春色，又買了些毛線，將票花了個幹凈。

眼看集合的時間到了，抱著女兒，告別還想伸手抱抱鹿崽的售貨員。

因買的東西多，林海峰是最後一個歸隊的，卡車口坐著的幾位戰士看著他抱著鹿崽，獨臂上掛著個大大的尼龍網袋，連忙跳下車接鹿崽，口中打趣。

“林副連長，您這是搬空了百貨大樓？”

林海峰避了下身體，手臂伸平，示意戰士們接東西。

“我倒是想，但票不許。”

嘴裏說著話，身子則一個小助跑，腳底借著地面的力，身子騰空的瞬間躍上了兩米高的卡車，而懷裏的鹿崽小身子都沒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