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最後的貝薩因都 第40章相愛

瓦爾哈拉的中控室中一片死寂,不光是羅切斯特,菲茲德克和瑟瑞德拉也是震驚。使徒的意識早已與瓦爾哈拉聯為一體,無須去看中控室內的影像。而且那影像原本是為了使徒們的隨從,比如說瑟瑞德拉的復制體,這一類人看的。

風雨中的神父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人類,連擋風抗雨都顯得有些吃力。腳邊的小狗倒是活力十足,可是它既小又醜,就是和普通人的戰鬥中,所能發揮的作用想必也僅僅是扯褲角而已。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卻讓所有使徒感覺到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寒意。那是本能的畏懼,也有某種與生俱來的痛恨。雖然恐懼的程度仍然不若記憶深處封存著的那份,可也似乎相去無幾。

“第六使徒……”

“創造者……”

“他的生化軍團呢?”

“腳邊那只小狗就是了。”

“為什麽只有一只?”

“因為那是超級生命……”

三名使徒無聲交流著,瞬息間就已交換了海量的信息。在最初的驚慌過後,菲茲德克和瑟瑞德拉都慢慢鎮定下來。沒有見到創造者的時候,他們都充滿了深深的畏懼,哪怕是說出創造者這個詞都是一種禁忌。但當創造者真正出現在面前時,他們反而不再那麽恐懼了,而是冷靜下來,開始認真分析創造者的實力和雙方的力量對比。兩名使徒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舊時代人類的一句格言,只有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懼。

創造者就站在那裏,但他的實力依然如迷霧般模糊不清,就是瑟瑞德拉也難以看透迷霧,只能感知到大致的輪廓。不過這讓她更加安心,因為創造者的力量並不具備壓倒性的優勢,哪怕是把一切未知負面因素都最大化,使徒們也有取勝的可能。當然,前提是梅迪爾麗全力出手。瑟瑞德拉將觀察的資料瞬間交流給其他使徒,也包括梅迪爾麗。

菲茲德克也安定下來,梅迪爾麗則全無反應。只有羅切斯特的心情最為復雜,他看著創造者,緩緩地說:“你終於也覺醒了嗎?”

神父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本《啟示錄》站在雨中,一頁頁地翻著。書頁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批注,那是他幾十年的心血和智慧結晶。握有《啟示錄》的神父,莊嚴、神聖而謙卑。聽到羅切斯特的問候,他微低著頭,溫和地說:“不是終於,是早已覺醒了。在三十年前,我已打開塵封的記憶,知道了自己的由來和使命。我之名,是創造者,是第六名使徒,也是無上的主手中之劍。只是劍鋒所指,並非主的敵人,而是背叛了主的使徒。”

《啟示錄》一頁頁地快速翻動著,代表著神父過往的歲月也以快進的方式飛快翻過。神父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即使在狂風暴雨和電閃雷鳴中,也遠遠傳遞出去。

“不!不要提主!”

羅切斯特忽然驚恐地吼叫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失態。

出奇的是,神父猶豫了一下,果然沒有再提主。他的語聲一停,快速翻動的《啟示錄》即行停下。呈現在神父面前的那頁非常幹凈,沒有任何一條批注。那是“末日”之章,全文中只有一句話下面被重重地勾出了一道底線。

“主無所不在。你想他時,他即現身。”

使徒所謂的提到,並不僅指口說,而是在精神層面想到“主”主也不是舊時代宗教中那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主,而是塵封於記憶深處某個存在的代稱。不過或許,使徒的主和宗教中的主其實是一體的。

羅切斯特長長地出了口氣,說:“創造者,也許我們之間的宿命會有解決的辦法,一個不用非要毀滅一方的辦法。”

“又是本世界意志……”

神父笑了。

“本世界意志不見得一定是壞東西。”

羅切斯特說。

而神父居然點了點頭,認同了羅切斯特的說法。他合上了《啟示錄》有些感慨地說:“自從我在你的培養皿中蘇醒時,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所在。消滅你們,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那個時候,我反反復復在你的培養皿中重生,並不是被你捕捉,而是為了更好地觀察你,並且試圖從你這裏找到其他使徒在哪裏。可惜的是,我雖然看清了你,但是卻沒能得到其他使徒的線索。所以離開你的實驗室後,我就在荒野上以一名人類的身份旅行,試圖找到所有的使徒,然後再一舉消滅你們。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這不過是借口。一個讓我可以暫時放下使命的借口,而借口,不正是本世界意志特有的特征嗎?但是我還是覺得本世界意志不錯,至少它的存在讓我可以從本能和宿命中暫時跳脫出來,從而能夠以另一種角度來看看身處的這個世界。不得不說,本世界意志還是很奇妙的。當你試著換個角度去看世界時,就好象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再換一個角度,又是一個新世界,無窮無盡。很奇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