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 第17章越孤單

槍聲撕碎了凍原的寧靜。

這記槍聲並不如何響亮,也沒有舊時代狙擊槍子彈出膛後清亢濤濤的氣勢。它明顯帶著新時代槍械的特點,細致、平淡,就象精密的電子儀器被撥動了一個刻度,但是威力絕不含糊。隨後在凍原上沖天而起的淒厲叫聲為這一槍的威力增添了最好的注釋。

一個漂亮的年輕人抱著自己只剩下小半段的左腿拼命地翻滾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慘號著。就在幾米外,他的大半條左腿靜靜地躺在地上,偶爾還會抽動一下。這個年輕人爬伏在地上,向它伸出了手,想要拿回來,可是這樣的舉動隨即帶來更為猛烈的無邊無際的痛苦,年輕人再次抱著斷腿慘叫起來,直到肺中的氣呼盡了,號叫才稍微停了停。

熱騰騰的血潑灑在凍原上,立刻就被幹澀冰冷的巖石吸了進去,年輕男人長長的哀號和呼嘯的寒風交織在一起,遠遠地傳開去,似乎是在詮釋著凍原上的殘酷和無奈。

瑪莉婭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年輕男人在地上翻滾。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猩紅的嘴唇薄得象一把刀。

這個年輕的男人長得非常漂亮,是她最喜歡的扈從之一。他的能力並不是最出眾的,但卻是能夠讓瑪莉婭玩得最爽的男人,所以這次深入凍原時,嗜血的瑪莉婭也把他帶上了,並不是指望年輕男人在追獵中能夠發揮什麽作用,只是習慣性地放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而已。

就在剛才,當瑪莉婭心生警覺,迅速轉身的時候,呼嘯而來的子彈已在眼前。她幾乎是眼看著子彈在空中劃出一道若有若無的軌跡,然後射進了那年輕男人的大腿中段。子彈的威力在完全沒入腿肉後才徹底爆發出來,於是年輕男人的左腿從大腿中間硬生生斷裂開來,旋轉著拋飛出去。

瑪莉婭知道,這一槍並未命中要害,並不是狙擊手失誤打偏,而是就是要打斷這個年輕人的左腿。這個判斷其實沒有很充分的理由來支持,完全是憑直覺,而且直覺同樣告訴瑪莉婭,她的想法是對的。

子彈是從2000米外射來的,那麽這個人的狙擊能力絕對不比林奇差。夜幕下的荒野能見度很低,雖然瑪莉婭並不怕狙擊,但她不是以感知域能力見長,在這樣的野外環境和這麽短的持續時間裏無法追蹤到位置在2000米外的狙擊手。

年輕人依舊在號叫著,慘叫聲就象是一記記無形的耳光,不停地抽在瑪莉婭的臉上,她的臉火辣辣的象是著了火。瑪莉婭忽然大步走上,一腳踩在那截斷腿上,腳下發力,只聽砰的一聲,斷腿象是在內部藏了火藥一樣,轟然炸開,血肉將數米內的凍原都染成了一片猩紅色。還在號叫著的年輕人猛然看到自己的腿被轟然踏碎,復原的希望頓時消失,他的精神如繃緊到極致的弓弦,在這最後的打擊下徹底斷裂了,發出一聲如哭泣般的哀叫,終於暈死過去。

瑪莉婭沉默地走到一名扈從跟前,從她的腰間拔出一把大威力手槍,然後瞄準了昏死在地上的年輕男人,傾刻間將彈匣中的二十發子彈傾泄出去。年輕男人似乎曾從昏迷中醒來,但是只發出幾聲急促簡短的尖叫就立刻變得悄無聲息,只有身體隨著一顆顆子彈的射入而無規律地彈動著,血珠甚至濺射到了數米外的瑪莉婭臉上!

一管彈匣打空後,瑪莉婭又從扈從身上抽出一個新的彈匣,裝進了手槍,然後以一個恒定的速度對著眼前那個恒定的目標一一射空。手槍的威力巨大,幾乎每一槍都會在那年輕男人的屍體上開出一個恐怖的大洞。40發子彈射完,再沒人能夠從那團模糊不清的血肉中辨認本體曾經是什麽東西。

站在瑪莉婭身邊的那名扈從臉色慘白,雖然她長得十分清秀,但並不是太符合瑪莉婭的審美觀的那種。她筆直地挺立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惟恐瑪莉婭的怒火會稍稍轉移到自己身上。

瑪莉婭的呼吸均勻而寧靜,這是她刻意控制著的結果。她知道,那個狙擊手,蘇,多半躲在遠處注視著這裏,觀察她的反應,或者換句話說,在看她的笑話。2000米外準確地打斷行走中扈從的一條腿,這的確是不錯的槍法,可也就是和五階狙擊專精差不多的水準而已。這對她不是打擊,少一個扈從也無損於她的戰鬥力,但是這個扈從臨死前的拙劣表現讓她無法不怒火中燒!每一聲慘叫,都是削去了她的一層臉皮。而且他已經徹底地陷入了恐慌,根本就無視於瑪莉婭殺人的目光。當瑪莉婭開槍時,在淋漓盡致地宣泄出她的怒火的同時,她也知道,自己已經先輸了一場。

她更加恨蘇了,他為什麽不去找卡馮,不去找林奇,而是先找上了她?難道蘇以為,自己身為女人,就一定是三人中最弱的那個?瑪莉婭的嘴唇紅得象是剛剛塗了鮮血,她決心讓蘇知道,先來招惹自己,他錯得有多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