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正邪之見(上)

霎時間,嵩山派眾人睥睨全場,頗有些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模樣。史登達更惡狠狠地瞪這坐在獅子背上的夜永星,意在催促她趕快命令這頭畜生放人。穿紅色衫子的小女孩卻完全當他透明,赫然又拿出塊“華容道”來,指指畫畫地玩了起來。

被獅子攔腰咬住的那名嵩山弟子萬大平,在嵩山內地位其實也只一般。故此即使他當真被咬死了,丁勉、陸柏、費彬等三名位列嵩山十三太保的高手,卻也並不在意。眼前首要目的,乃是折服劉正風。

當下費彬冷冷道:“劉正風,不要以為你成功金盤洗手,就能脫身於是非之外。江湖本在江山之中。你可以脫得出江湖,卻脫不出江山。眼前就有兩條路給你選。第一:限你在一個月之內,殺了魔教長老曲洋,並且提頭來見。若能辦到,則過往一概不究。你愛當參將就當參將,喜歡考狀元就考狀元。”

劉正風宛如沒聽到費彬的說話。他神色木然,緩緩坐下,右手提起酒壺,斟了一杯,舉杯就唇,慢慢喝了下去。群雄見他綢衫衣袖筆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動。足見定力奇高,在這緊急關頭居然仍能絲毫不動聲色。那是膽色與武功兩者俱臻上乘,方能如此,兩者缺一不可,各人無不暗暗佩服。

等了半晌,劉正風仍然並不開口說話。丁、陸、費三大嵩山高手都等得不耐煩了。費彬率先沉不住氣,喝道:“劉正風,好言相勸你不肯聽,敬酒不喝,非要喝罰酒了?好!既然你冥頑不靈,那便休怪我們不念五嶽聯盟的義氣了。這第二條路,可是條死路。不但你自己要死,你的九族也都要一起死!”

劉正風嘆道:“逼人太甚!左冷禪實在逼人太甚。我和曲大哥相交,從來只研討音律。二人相見,總是琴簫相和,關於武功門戶等異見,卻從來不談。唉~正道與魔教相互結仇廝殺,這百余年來的是是非非,誰又說得清楚?劉某不願卷入這漩渦之中,所以才要洗手歸隱。從此退出這腥風血雨,歸老林泉,吹簫課子,做個安分守己的良民。各位就當江湖上從來沒有過劉某人便罷了。又何必一定要咄咄逼人?”

那張縣令突然厲聲喝道:“廢話!魔教圖謀不軌,犯上作亂,罪不容赦。朝廷早已經頒布法令,誰敢和魔教眾人交通,同樣也是謀逆大罪。洗手歸隱?你以為洗手歸隱了,就逃得過王法嗎?劉正風,你與反賊曲洋由音律而結交,此事朝廷早已查得清清楚楚。你若肯答應左盟主的條件,殺了逆賊曲洋將功贖罪,本縣還可以替你在朝廷那邊遮掩一二。若你堅持要一條道路走到黑,哼,那就休怪……”

這番聲色俱厲的說話根本都還未來得及說完,突然間只聽得一聲不屑冷笑發出。陳勝厲聲喝道:“無聊廢話,只是浪費時間。住了!”從酒席上取過一只酒杯,扣在掌心中然後猛地彈出。破風聲作,酒杯在張縣令額角處“乒乓~”撞成粉碎,登時鮮血並流。

張縣令身形一晃,驚怒交集,喝道:“你這刁民……”叱喝咒罵的說話仍然沒有機會講完,陳勝又是一個酒杯彈出去,不偏不倚,正中太陽穴!

酒杯雖輕,可是被陳勝以飛蝗石手法打出去,殺傷力依舊不可低估。再加上又命中要害,張縣令雖為嵩山弟子,卻只學過些粗淺武功,哪裏受得了接連兩次重擊?登時雙眼一閉,仰天後摔。“啪噠~”軟軟躺倒在地面,再也不醒人事。

這手本事一露,史登達立刻如夢初醒。他驚怒交集,喝道:“陳勝,剛才打掉我喪門釘那人,也是你!”

洪門本不重暗器之用。所以陳勝這手飛蝗石本事,卻並非洪門嫡傳。乃是他當年北上滄州,與秘宗門名宿切磋交流之後所習得。三十步範圍內,可謂百發百中,例無失手。

當然,說是飛蝗石,實際應用起來,倒也不拘一格。只要是體積小而又容易發射的東西就可以了。為此,陳勝在神域時還特地打造了一批用合金制造的彈珠。雖然按照神域分類,只屬於白色下品的貨色。但配合陳勝自己的指勁,則在二十步之內,這些彈珠的殺傷力,甚至不遜色於用火槍發射的鉛彈。

不過這種合金彈珠,是留下來對付丁勉陸柏費彬等嵩山高手所用的。那張知縣武功稀松得很,比平常人也強不了多少。故此要招呼他,只用兩只酒杯就夠了。同時,陳勝既然露了身手,便沒打算隱藏什麽。面對史登達質問,他冷冷一哂,再拾起兩只酒杯,“咻~咻~”連續射出。

兩只酒杯一先一後,先發者遲,後發者速。彼此在半空中對撞,“乒乓~”地撞成粉碎,無數瓷片四面八方地亂飛亂濺,聲勢極為威猛。這手一露,人人都知道史登達所言是真。但由始至終,陳勝更不向那位嵩山掌門左冷禪門下的大弟子,開口多說半個字,其蔑視之意,已是溢於言表。史登達氣得渾身發抖,偏偏又被他這手暗器功夫所懾,不敢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