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念頭通達

晚上八點整的時候，體育場裏面的三組人馬同時收到了系統提示。

【“第四次聖杯戰爭”副本最終決戰，現在開始！】

與此同時，所有的燈光一齊熄滅，原本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的體育場突然暗了下來，但最多半秒鐘之後，周圍卻又明亮起來。

柔和而清冷的光芒灑落下來，照亮了漆黑的草地。

擡頭看去，本來才升起一大半的月亮突兀地來到了天穹的正中央，而且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碩大，那光芒甚至讓直視它的人覺得稍稍有一些耀眼的地步。

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下，體育場顯得格外的靜謐，而三組彼此敵對的人們也並沒有急著出手，甚至都沒有開口，只是謹慎地互相打量著。

“我有個建議，”打破僵持局面的是楚鳳歌，她注視著猶如雕像一般靜靜站著，用身體護住丁丹的亞瑟王，慢慢說道，“程鵬，你我都是玩家，就算要分出個勝負，至少也應該在打敗NPC之後吧。”

同樣用身體護住杜早苗的程鵬一愣，沒料到她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這個決定實在很讓人費解——程鵬和楚鳳歌聯手的話，亞瑟王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獲勝，甚至很可能連給他們造成重創都做不到。但打敗了亞瑟王之後的決鬥，卻對程鵬絕對有利，而對楚鳳歌非常的不利——楚鳳歌最大的優勢在於和桑妮·蕭的配合，以及自由自在飛翔於天空的能力。這種能力對於亞瑟王來說頗有克制效果，可在程鵬面前則毫無意義——無論是投槍還是虛空縮地，都能夠有效攻擊空中的目標。

按照常理，現在這個時候，楚鳳歌應該拉攏丁丹和亞瑟王一起對付程鵬。這樣不僅可以穩穩當當地淘汰掉程鵬，而且負責正面戰鬥的亞瑟王必定會在戰鬥中受到相當程度的傷勢，於是在隨後的決鬥中，她的勝算就會大上許多。想來白天楚鳳歌之所以要拉丁丹結盟，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吧……

可現在，楚鳳歌卻提出要跟程鵬結盟，聯手對付亞瑟王？！

這簡直等於是將最後的勝利拱手送上一般！

“為什麽？”程鵬並不覺得自己是那種自帶王霸之氣，可以讓任何敵人倒頭就拜的傳奇人物，面對著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大喜過望，而是警惕。

楚鳳歌苦笑著嘆了口氣，答道：“我只是不希望由一個召喚原著角色的家夥贏得最終勝利而已——那樣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們這些人很無能，完全不如原著裏面的那些個英靈嗎？”

程鵬皺起眉頭，沒有搭腔。

直覺告訴他，楚鳳歌說的很可能是真話。

但是像她這樣的人物，有多大的可能說真話呢？

大約，不會比電視新聞裏面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們實話實說的可能性更高吧……

所以即使她似乎在說真話，他也寧可選擇懷疑。

反正亞瑟王絕對不會乖乖當炮灰的，這場戰鬥最糟糕的可能也不過就是三人混戰罷了，對他來說，那種情況已經可以接受。

很多時候，聰明人之所以失敗，往往並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而是他們要以自己的才智追求太高的回報，總想著空手套白狼，總想著四兩撥千斤，總想著盡可能多地撈到好處。最終貪心不足蛇吞象，聰明反被聰明誤。

熟知歷史典故的程鵬，從來不考慮什麽貪得無厭賭人品的問題，對他來說，只要按照既定的計劃，拿到一部分的好處就足夠了。

想盡辦法大賺一筆，這種事情並非很難做到，但要一直賺，一直笑到最後，“適當地約束欲望”便是最重要的關鍵。

所以他仔細考慮之後，決定拒絕楚鳳歌那充滿誘惑力的聯手建議。

或許她不會被從背後捅自己一刀，但為了這次合作，卻需要欠上相當的人情債——程鵬並不害怕欠人情債，交情就是在不斷地欠債和還債裏面積累出來的，但他卻不願意為這種根本毫無意義的事情欠債。

對楚鳳歌來說，橫豎都是得不到聖杯，水到渠成地賣個人情自然很合算，但對他來說，明明是頗有把握的事情，何必額外欠下人情？

雖然時間很短，但程鵬心中卻轉過了許多的念。只不過他養氣功夫頗有水準，臉上保持著嚴肅和沉默的表情，讓人難以窺測心意。

當楚鳳歌又一次詢問他是否願意聯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我記得你白天說過的話。”程鵬微笑著說，“很抱歉，我不願意相信一個白天還想著和別人聯手對付我的人。”

話一出口，不僅楚鳳歌臉色一黯，程鵬自己也略略一愣。

他原本不打算這麽說的……

但這話說出來之後，他卻恍然大悟。

原來在他內心深處，最重要的原因並非是懷疑對方又或者不願意欠人情，而是“面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