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身後

貴賓車廂裏面坐著哈洛特將軍一家。他們沒有說話,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有輕得有些令人害怕。這樣的環境對於這一家人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於恐怖。小女孩一張粉嫩的臉被嚇得慘白,而她的父親想要安慰,卻不能夠安慰她。

只見將軍擡起頭,看著劫匪,緩緩地說道。

“你們想要什麽?”

他說的很慢,但是語氣卻又是帶著淡淡地嘲諷。

“我們……”

“無論你們想要什麽,從我這裏什麽都不會得到。”將軍微眯著眼,聲音都有些暗淡冷清,“我是國家的少將,不是隨便什麽能夠被威脅的人。”

義正言辭,便是此刻將軍的表情。他似乎已經到達了另外一種境界,又或者這麽多年的從軍生涯讓他更加清楚地知道了現在的一切。

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可得。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永不可期。這便是他心中最最真實的想法。

“我們什麽也不需要。”劫匪的老大從眾人身後走出,他手上戴著一個機械臂鎧,散發著懾人的寒光,“你只需要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剩下的便是讓我們前去交涉了。”

“不外乎用我一家的生命來要挾政府罷了。”將軍輕蔑地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見過多少次這樣的伎倆,早已經看得厭煩到了極點了,“你覺得我會屈服嗎?”

“不,可敬的將軍,我想說事情的重點你還是沒有理清楚。”劫匪老大直接坐了下來,翹著腳說道,“重要的不是你屈不屈服,而是東方的司令部,他們會不會屈服。”

話說完,劫匪老大便已經自己一個人先笑了起來。他很滿意自己說得這一番話,只因為這番話實在是太奇妙,太富有藝術的味道了。這味道叫做政治。

將軍聽了這番話,失聲笑了起來。只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又重新眯著眼看著劫匪老大。

“我想,這樣的結果你們是可以期待的。”

“期待什麽?”

“在監獄裏面和同伴見面。”

哢嚓!

手槍猛地上了膛,直接抵在了將軍的腦袋邊上。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去監獄,但是我一定知道,在我去監獄之前,你全家的腦袋都會開花。”

所謂的開花,正是再簡單不過的一種說明。那就是腦袋被子彈直接貫穿,然後鮮血從那個開出來的小洞裏面冒出來,咕嘟咕嘟地冒著。

“很好。”

將軍點了點頭,重新將自己的後背貼在了長椅上。他微眯著眼,似乎在說著接下來的事情讓我們各方拭目以待。

“很好。”

劫匪老大同樣點了點頭,他顯得更加具有自信。畢竟,自己所在的國家是一個軍隊國家,換一句話說,這個國家裏面萬事萬物都是以軍人為先的。作為一個軍隊的少將被自己劫持,必然會成為一件了不得政治事件。而事情只要有了關注,接下來的一切便都會順理成章了。

難道不是嗎?

想到這,劫匪老大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容,微微地點著頭,也同將軍一道開始了等待。他在等待到達東城之前,軍部開出的條件。而對於少將而言,他等待的更加簡單明了。

只是等待命運罷了。

命運這種東西,說起來也是很簡單而且有趣的吧?

正在車廂之中行走的柳夢潮心空恐怕也是這麽想的。只見他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頭上還帶著白色兜帽,腳步輕盈,仿佛夜晚行走在月光之中的貓。

喀拉一聲輕響,車廂的門被柳夢潮緩緩地推了開來。車廂之中所展示的場景和柳夢潮原本所在的車廂之中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臉上寫滿了驚恐的旅客,獰笑著用手中長槍指著旅客的劫匪。

一個又一個,每一個人都讓柳夢潮覺得是如此的相似,不,不僅僅是相似,甚至還帶上了一絲醜陋而且惡心的味道來。

“真是有趣呢。”

柳夢潮自言自語地說道,嘴角卻已經先翹了起來。只見他緩緩地將雙手攤開,暴露在空氣之中。霎時間,一股淡淡的白霧便在柳夢潮身周蕩漾了開去。

霧氣是如此的淡,卻又是如此的詭異。明明是一節車廂之中,又怎麽會突然下起了霧氣來?

“是誰!”

劫匪們不約而同地將自己手中的槍械對準了柳夢潮進門的方位。他們只能夠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從那扇門後面透過來,卻根本看不真切。

“停下來!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大聲喊道。

柳夢潮沒有回答,他只是安靜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甚至便連腳步聲都跟著小了下去。他似乎走得並不快,但是又似乎在轉眼間便已經走出了很遠的距離。再當柳夢潮回頭的時候,便已經發現自己進來的那扇車廂的門已經離自己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