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神不等於規則

“不能。”

這是柳夢潮的答案。

他在第五點五層，人妖樂園裏面。

有一個蹲在椅子上的男人出現在柳夢潮的面前，他的頭發並不長，臉色倒是蒼白的可怕，像是終日不見陽光的病人。

“你不能。死神殺不死，除非他自願放棄生命，我們可以設局，但是必須要找到他真正在乎的人。”

那個病人終於回答了柳夢潮的問題，他沒有反駁，只是緩緩地說出了這個甚至有些殘忍的答案來。這個答案很殘忍，但是很真實，千真萬確，沒有一句謊言。

“因為殺不死，所以他才是最好的內奸人選。我們殺不死他，甚至不能夠阻止他。”柳夢潮安靜地說道，面無表情，甚至沒有恐懼，“這是一個不怕別人知道的陰謀。”

“他不僅不怕這個陰謀暴露，甚至我們還要千辛萬苦地掩護這個身份。當一個內奸沒有顧慮之後……”

“他就可以開始殺人。”

“殺誰？”

“殺他想要殺死的人。”

兩個人相互對視著，卻沒有微笑在這兩個人的臉上綻放出來。這原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沒有答案。

除了答不出。

而答不出，就是死。

“誰會先死？”

L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向著柳夢潮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

一片寂靜，這是死亡的威懾，也是無解的難題。死神很喜歡看著別人抓耳撓腮，孤獨無助地樣子，就像他喜歡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又一個死亡名單，然後看著單子上面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一樣。

這很美，有一種詭異而又莊嚴的美感。

“你們……誰願意先死？”

死神硫克微笑著問道，攤開了自己的手中的筆記本。

誰願意先死？誰沒有活夠，誰沒有掛念的人，誰沒有生存下去的欲望，誰願意想要在這個世界留下最後一點痕跡，然後死去？

這是個很簡單的話題，因為死神硫克提出問題的時候神態很和藹，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講台上面的老師，微笑著提問，然後看哪個小朋友舉起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死。”

魯魯修緩緩地說道，他有著一雙紫色的眼睛，還有一個和這雙眼睛顏色不一樣的妹妹。那是個可愛的妹妹。

他不願意死。

所以魯魯修第一個說出了話來。

“那麽你呢，高小宛？”

死神硫克轉換了自己的目光，他聽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所以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人。

“誰會想要死亡，誰會沒有活夠？我能夠活到現在，出現在你的面前，理由應該很簡單，我想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兩個智者交出了自己的答案來，死神硫克微笑著看著第三個智者。他從頭到尾都聆聽了這些智者們的對話。

模模糊糊，所謂分散進擊，所謂智謀萬歲，所謂能夠算盡一切，這些都是這些智者們自己的看法。

他聽不懂，一句都聽不懂。他也不想要聽懂，這一刻，死神硫克突然有些懷念起了夜神月來。如果當時他是自己，恐怕就不會那麽愉快了吧？

畢竟……

超脫出眾人之上的神，沒有任何事能夠難倒他。因為他是神，僅此而已。

神和人，是天地兩端。

……

“我們不可能殺死神，即使能夠殺死，也不會出現在這裏。死神硫克，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無敵的存在。”L微笑著說道，“這個世界就是兩個不同的規則，不同的維度，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規則輕而易舉地殺死麥哲倫。”

“死神硫克也自然能夠利用這個規則，讓我們輕而易舉地完全潰敗。只要規則不同，無論多麽強大的人都是沒有辦法的。”

這是柳夢潮和L兩個人的對話，他們的臉上似乎連最後一絲血色都已經完全褪去了，只留下比死人還要蒼白的蒼白。

蒼白，有時候也是一種顏色。

“如果我是死神，下面就該是威脅了。”柳夢潮閉上了眼睛，輕而易舉地猜測著死神的思維，“沒有什麽比生命更加寶貴。”

“因為生命可以牽連一切，沒有生命，無談財富，沒有生命，無論情愛，沒有生命，無關理想。”L緩緩地說道，“正是因為死亡可以終結一切，所以人們千方百計地讓敵人接近死亡，讓自己在意的人避開死亡。”

“所以他們會接受要挾，連我也會接受要挾。當真正的死亡來臨到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夠舉手投降。”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嘆氣時候的樣子倒是很有些無奈，就像面前L那樣無奈。

“我們不能夠逃避，因為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們逃避。我們不能夠選擇，因為沒有余地可以讓我們選擇。我們不能夠苟活，因為沒有生命可以讓我們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