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輪回者們

月光清冷而淒涼,就像是個喪失了丈夫的婦人,在城崗的墳墓便輕聲地哭泣。

六個人,或站或立的相互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話。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位留著黑色短發的女人。

短發剛剛及耳,臉上的皮膚在月光的照射下,反而顯得異常的白皙,再配上她精致的五官,自然應該是一個會被人矚目的女人。

如果她的手上沒有拿著匕首的話。

女人斜斜地靠在了已經枯敗了的樹幹上,冷眼看著自己面前的人,那道銳利的目光不斷地在每一個人的脖子上劃過,間或在他們的心臟上短暫地停留一下。有時候她會微微地皺起眉,似乎在評估著什麽。

“我們這是在哪?”

在這安靜的環境下,終於有人忍不住先說了出來。說話的也是個女性,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從臉上都身軀,都寫滿了青春和靚麗的字眼,穿著白色的超短裙,不斷地在人群中間走來走去,卻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你們為什麽都不說話?”少女看著眼前的情況,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醞釀了一下自己的勇氣,大聲地說道,“我叫做吳荑,荑是手如柔荑的荑。”

似乎是少女的話終於打破了沉默,另一個戴著眼鏡,留著長發的男人笑著說道:“‘自牧歸荑,洵美且異。’詩經中的句子。荑是一個好字。”

“你也是這麽覺得嗎?”

聽到男人的話,吳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跳到了男人的面前笑著說道。

“嗯,男人的名字取自禮記,女孩的名字取自詩經。在古代便是這麽做的。”男人笑著答道,揚起了自己的臉。帶著眼鏡的臉上極其黝黑,身材也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健碩的多,“我姓安,安全的安,叫做安定辭。”

“噗嗤。”

安定辭話剛剛說完,站在他不遠處的男人就捂著嘴笑了起來,“什麽怪名字,安定辭?你父母是希望你安定下來之後,就把工作辭掉吧!”

說著,男人瞥了一眼神態自若的安定辭,臉上不屑的意味更加濃厚了起來。

“我還以為會遇到什麽了不起的人,世界可還真是大啊。”男人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青皮,眼神在吳荑的赤裸著的大腿上打量了一眼,怪笑一聲說道,“我叫吳振軍,來這裏之前我是個散打教練。”

吳振軍話沒說完,便直接站了起來,雙手緩緩地擺放在了胸口,唰唰唰的出起了拳來。

隨著吳振軍的活躍,原本感覺被冰封起來的氣氛,好像在這瞬間變融化了起來,原本被搶白的安定辭,此刻臉上也浮上了笑意。

“我是考古隊的成員,安定辭的名字也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是取自禮記中的一章,叫做……”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安定辭的意思是言辭要詳審而確定。”

原本正要解釋自己名字來歷的安定辭,突然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一樣,吃驚地看向了說話的人。看著說話的少年,安定辭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只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名字的解釋會從這樣一個少年的口中說出來。

穿著睡衣,整個人蹲在角落裏,要不是他剛剛開口說話,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要把他遺忘了。

“我沒有說錯吧?”少年臉上倒是沒有多少驚訝的表情,只見他緩緩地轉著頭,像是剛剛睡醒一樣,仔仔細細地看著面前的每一個人,然後把自己的手伸進了口袋裏。

“唰!”

少年的手剛剛放進口袋裏,一把匕首便飛快地釘在了他的頭邊。

“把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

剛剛靠著樹幹的女人,此刻一副終於睡醒了的樣子,滿是殺意地說道。而她的另一只手,此刻卻也已經揣在了口袋裏。

一瞬間,女人話中的意思便已經傳達給了每一個人。如果那個穿著睡衣的少年口袋中有槍的話,即使突然拔出來也不會有任何的突然性了。而威脅他的女人,想必在她的兜裏面便有著一把搶吧?

此時此刻,除了唯一一個還在地上昏睡的人以外,剛剛互相通名的三人呼吸都在瞬間緊張了起來。目光都被吸引在了那把釘在樹幹上的匕首上,以及匕首之下的少年身上。

少年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頭頂上的匕首一樣,右手直接在口袋裏摸索了一下,然後握著拳從口袋裏拿來了出來。

性命便操持在別人的手上,只是少年此刻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只見他緩緩地攤開了自己的手掌,露出了放在手心裏的東西。

“居然是糖!?”

安定辭失聲叫了起來。

“怪人。”吳振軍眉頭一皺,便將自己的重心向著右邊移去,與此同時,右腳尖輕輕地點地,趁勢提起自己的右膝。這是散打中提膝防禦的動作。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便已經讓他感到了不安。更不要說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五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