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入川

有人說人性本惡,人的一切行為無論表面上的善惡,其實質都是為了自己,所以不值得稱道。譬如一人做善事,或是相信善有善報為了自己將來積富,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所以看到別人做善事或者接受了別人的善意,沒必要表示感激,因為那人只是為了自己。

這樣的“道理”無疑太過偏激,角度也失之偏頗。善與惡,他人與自我,只有在對方存在的時候自己才會存在。世界上若只存惡不存善,只存自我不存他人,那也就根本沒有善惡之分,沒有自我他人之分,人類也就喪失一切活力,一切思維,徹底變成電路板上的零件了。

青奮三魂少了“惡魂”,不代表他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利他主義者,“我魂”既在,那一切行為便是本心的變形。因為家裏有個妹妹所以無法容忍強奸這種行為發生在眼前,但當汪少俠舉劍朝山崗上跑來的時候,青某人又不是木頭難道會含笑待斃嗎?

自己傷了一足跑是跑不過了,論打更不是對手,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制敵,唯有借勢!

借勢?對啊!青奮一拍腦門,自己真是傻迷糊了。猛一伸手將水笙抓起來,反手掐住她的咽喉,對著沖上來的汪嘯風大喝:“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撕票了!”

“惡賊,放開我表妹,否則定將你碎屍萬段!”汪嘯風看見水笙身上衣服淩亂雙眼通紅,只當她已經受辱,真是目眥皆裂,恨不能生吃了面前這淫僧。

放開她你才將我碎屍萬段呢!青奮暗罵對方的話沒營養,一手掐著水笙脖子,一手抱著她的腰,單腿一瘸一拐的就朝旁邊的馬匹挪去。

“淫僧,手腳給我規矩些!”汪嘯風一時投鼠忌器,看著青奮抱著表妹的手不時有些小動作,更氣得三煞神暴跳如雷。

我日你先人!你表妹都成肉票了,你不介意她死活反而先在意她是不是被人占了便宜,這都什麽人啊?青奮憤憤鄙視對方人品,渾沒想到有意無意中揩了點小油的自己比對面人實在沒道德高點上的優勢。

好不容易挪到了黃馬旁邊,青奮猛將水笙朝對方一推,自己一按馬背翻身上去,順手又一提白馬韁繩,駕兩匹馬就朝山崗下奔去。

汪嘯風知道自己馬匹的腳力,這小淫僧一旦發力在前已經是追趕不及了。接住表妹連忙檢查,發現只是被點了穴道。汪嘯風點穴這門功夫也只是堪堪入門,連忙運功在她背心推拿數下,終於解開了血刀老祖的鉗制。

“表哥!表哥!”水笙這輩子那受過這樣的委屈,抱著汪嘯風的脖子大哭出聲,隨即伸手一抹眼淚,銀牙咬碎的看著青奮遠去的背影:“那小賊辱我太甚,表哥你快幫我殺了他!”

汪嘯風聞言,心中只道表妹已經失了貞潔,真是聚九州鐵難鑄一個恨字,大吼一聲不殺淫僧誓不為人,舉劍追著青奮已經又沖下山去。

沒沖下幾步忽見眼前紅光一閃,有刀翼然斬來。汪嘯風大驚,但多年積修也是下了寒暑苦功,劍鈴雙俠的名頭大半倒是他一個人闖下來,手底下著實有幾分硬功夫。百忙間一套孔雀開屏開來,只聽叮叮當當一陣連響,血刀老祖連攻十余刀竟然都被他擋了下來。

“咦?”血刀老祖見一刀未能得手倒是頗感意外,這小子劍法竟然比自己想象為高。當下加緊刀勢,一刀快過一刀,整個人已經化成一團紅影將對方裹在當間。汪嘯風眼睛都花了,滿眼都是刀光前後左右的斬來,哪裏還有余力什麽見招拆招,只有把那九式的孔雀開屏翻來覆去,將自己遮擋得密不透風。

就在汪嘯風尋找表妹的當口,圍攻群豪的眾人裏又有三人被殺,眾人這時候方追趕上來,但見兩人殺得只見刀光劍影全不見身形蹤跡,耳朵裏刀劍相碰之聲猶如雨打芭蕉綿密不絕,無不相對駭然。早聽聞劍鈴雙俠大名,原本只當是憑借父蔭的公子哥,面上恭敬肚子裏卻實不以為然。此刻見兩人鬥得如此激烈方知對方實有驚人藝業,要換自己上,只怕早被那血刀惡僧亂刃分屍了。

眾人還在驚駭這場死鬥,水笙卻比其他人更關心表哥安危,招呼一聲搶過旁邊一人手中寶劍,挺身便和汪嘯風夾擊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本已看透對方就那幾招,正待取勝,誰料那女人突的斜插了進來。她與汪嘯風兩人從小練武一齊長大,默契之佳自不用說,點撥挑刺之間,血刀老祖竟倍感壓力。

已過數十招竟然還收拾不下兩個小輩,血刀老祖突然煩躁了起來,右手使刀敵住汪嘯風,左手伸掌竟然空手入白刃的去奪水笙的長劍。水笙又驚又喜,劍法使得越發迅捷,只盼能削斷對方手掌。卻見老祖指、點、按、捺,一只肉掌威力不下精鋼兵刃,竟是絲毫不畏寶劍鋒麗,生生將水笙劍勢壓在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