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敵人 25比特的圈套

我醒來時,心裏有種雖然短暫,但卻幸福甜蜜的感覺,這裏有皮塔的緣由。當然,幸福,在這個時刻,是個很可笑的詞。按照現在的設想,我一天以後就會死去。如果到那時我能消滅競技場裏所有的敵人,包括我自己在內,讓皮塔戴上世紀極限賽的桂冠,那將是最理想的結局。可不管怎樣,這種幸福感是那麽出入意料、那麽甜蜜,哪怕只有一會兒,我也願意在粗糙的沙地、炎熱的陽光、瘙癢的皮膚把我喚醒到現實世界之前,把它留住。

大家都醒了,這時一只降落傘落在沙灘上。我跑過去看,又送來了面包卷,和頭天晚上我們收到的一樣。三區送來的二十四個面包卷。這樣,我們總共還有三十三個。我們每人拿五個,留下八個備用。沒有人提起這事,可是在下一個人故去時,八個分起來正好不多不少。可是,大白天的,開玩笑說誰會活下來吃剩下的面包卷,也沒什麽好笑的。

我們的這種聯盟能保持多長時間?我覺得,人們不會以為選手的數目會迅速減少。我認為大家都在保護皮塔,要是這個想法是錯的怎麽辦呢?如果一切只是偶然,或者大家不過是為了贏得我們的信任,好更容易地殺死我們,或者我沒弄清真正的情況怎麽辦?沒有如果,我確實沒弄清真實情況。如果這樣,現在就到了我和皮塔撤出的時候了。

在沙灘上,我坐在皮塔的身邊,吃著面包卷。不知怎的,我不敢正視他。也許是因為昨晚溫情的吻——盡管我們親吻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似乎並沒感到與平時有任何的不同;也許是因為我心中很清楚我們在一起的時日無多,我們兩個抱有的共同目的都是為了讓對方活下去。

我們吃完之後,我拉著他到水邊。“走吧,我教你遊泳。”我需要把他叫到一旁,好商量與其他人脫離的事。這一定要做得人鬼不知,不然一旦大家知道我們要與他們脫離,我們就立刻會成為所有人的目標。

如果我真的是教他遊泳,就得把有浮力的皮帶摘掉,可現在這又有什麽關系呢?所以,我只教他基本動作,然後讓他在齊腰深的地方來回遊。一開始,我注意到約翰娜在小心地觀察我們,但最後,她沒了興趣,到一旁打盹去了。芬尼克正在用藤條編魚網,比特在鼓搗金屬線。我知道現在時間到了。

皮塔遊泳的時候,我發現身上結的痂都翹皮了,我抓一把沙子在胳膊上下輕輕揉搓,痂就可以搓掉,我把所有的痂都搓掉,露出了裏面的嫩肉。我趕緊叫皮塔不要遊泳了,假裝教他怎樣弄掉發癢的硬痂。我們一邊搓硬痂,一邊秘密商量著脫離同盟的事。

“瞧,就快到最後的八個人了,咱們該走了。”我低聲說著,別人是否能聽到,我心裏還在打鼓。

皮塔點點頭,看得出他正在考慮我的建議,在心裏掂量著這麽做對我們是否有利。“依我看,咱們再等等,等把布魯托和伊諾貝麗結果了再說。我猜比特正研究著捕獲他們的圈套,到那時,咱們再走。”他說。

我覺得他的決定不太妥當。可反過來講,如果我們現在離開,就會有兩撥人要追殺我們,也許三撥,誰知道查夫處於什麽狀態;再說還要考慮躲避競技場內的種種危險;再者,還要考慮比特。約翰娜把他帶給了我,要是我們離開,她肯定就會殺了他。這時我才想起,我也保護不了比特。因為比賽只能有一個勝利者,而這人必須是皮塔。我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我只能根據皮塔生存的需要去作出決定。

“好吧,我們等到職業選手死掉,之後就和他們分開。”我說。

我轉過身,招呼芬尼克過來,“嗨,芬尼克,你過來!我們有辦法讓你重新漂亮起來!”

我們三個把身上結的痂都擦掉了,又互相幫忙把背上的也擦掉,我們的身上的皮膚跟粉色的天空一樣鮮嫩。接著又擦了些藥膏,防止鮮嫩的皮膚被曬傷,藥膏抹在平滑的皮膚上也並不難看,再說,這顏色在叢林中還是保護色呢。

比特叫我們都過去,原來他一直鼓搗金屬線是有道理的,他制定了一個計劃。“我想大家都同意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是殺死布魯托和伊諾貝麗吧,”他不慌不忙地說,“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再公開地襲擊我們了,因為他們的人數比我們少。我們應該追蹤他們,可那又危險,又累。”

“你覺得他們已經琢磨出來大鐘的道理了嗎?”我問。

“就算沒有,他們很快也會想出來。也許不像我們這麽精確,但他們至少明白不同的區域會發動不同的襲擊,而且是以循環的方式進行。上次的交手被極限賽組織者有意幹預,他們也不可能沒注意到。極限賽組織者是想讓我們失去方向感,他們肯定也會問自己同樣的問題,這樣,也會使他們很快明白競技場是個大鐘的事實。所以,我想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設計圈套。”比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