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瘋狂

——小雲她死了，小雲她死了？

將星圖投影儀摧毀，楚天站在會議室的上首處一陣怔然。那強烈無比的悲痛和粉碎一切的意念，不停的侵襲著他的理智。良久之後，白發青年又舉步維艱的，走到了一旁的另一台投影儀面前。

熟練的將之打開，然後驗證指紋眼膜，再輸入等級最高的密碼，進入到F機關的核心情報庫。楚天調閱出了今天的那幾條S級情報條目。

他懷疑方樂的話，對那個令他畏懼已久的消息，更是不敢加以置信。

然而當其中一個來自騎士團國國內的條目被打開，內容被一一映入到他眼中時，楚天的面色，已然是紙一般蒼白。

那是一系列的圖片，而其中的影像，楚天也曾經都很熟悉。那本該是一棟獨立的豪華別墅才對，上官雲就暫時住在其內，他在以前的通訊視頻中，裏裏外外都見過無數次。

然而現在，留在圖片上的，只是一塊被夷為平地的廢墟。那並非是爆炸，從那些殘余的痕跡來看，應該是被六台以上的七百毫米粒子束炮，同時從各個角度轟擊的結果。

是真的！小雲她真的死了！而且很可能，是連屍骸都沒有——

意識到這個事實，那強烈的傷悲終於淹沒了楚天全部的心緒。而所有有關於上官雲的一切，還有這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全都雜亂無序的他腦海中閃現著。

“要我叫你哥？你又不是我什麽人，居然也想當我的哥哥？”

初見的時候，那個丫頭是出奇的高傲。楚天自今猶記得，女孩臉上那趾高氣揚的神情，和其他幾個小不點一樣，令人感覺異常的手癢，而後來他果然就這麽做了。

“哥，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要重新回孤兒院麽？雲兒不想回去，雲兒真的好怕——”

——那是顧如死後的一個夜晚，上官雲半夜跑到他房間裏將他緊緊抱住。那恐懼和無助的眼神，觸動了楚天心底最深處的一根心弦。

第二天，那個總是很臭屁的女孩子，徹底的不見了。出現在幾兄妹面前的，是脾氣整個掉了個的小雲兒。把所有的家事飽覽，努力鉆研著廚藝，性格也是溫柔可人。有一陣子，楚天都在懷疑自己的這妹妹，也同自己一樣，是不是也被某個來自過往或者未來的靈魂給附體了。

那時候每天半夜打完工回家，吃著小雲為他精心燴制的飯菜，是他每天最大的慰藉。而每當少女學會一種菜肴後，那種充滿期待的樣子，也總能令他開心許久。

再然後，當五年前他登上雪鷹公司那艘天行者號太空母艦起，那種貧窮但卻過得無比溫馨的日子，就再也沒有過。小雲努力的想要幫他，然而兄妹的關系卻在的漸漸的疏遠。

而最後的畫面，被定格在了一年前，上官雲最後一次回基地的時候。在基地內僅僅停留七天，少女就不得不再次北上，主持那邊的基金操作。

當回憶起上官雲，邁上了那艘專用戰列艦的艙門的那一刻，楚天的心臟，頓時一陣揪緊。他無比分明的，從那嬌小的背影中，感受到了強烈的失望和落寞。

為什麽感到失望？為什麽會落寞？為什麽以前自己，就沒能夠察覺？

撕心裂肺般的痛恨和悔意，充斥著楚天的胸膛。如果能時空倒流，他一定會盡力滿足自己妹妹的所有願望，一定會讓小雲她不留一點遺憾。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太遲！

楚天只感覺雙眼一陣濕熱，他努力的想要控制，然而那淚水，卻仍是湧出了眼眶，從面頰滑下。

“——昨天大約四點鐘左右，有總計大約十二個來歷不明的裝甲師，對那裏發動了襲擊。東部聯合銀行的私軍和我們的護衛部隊抵抗了許久，不過最終由於騎士團國的援軍遲遲沒能趕來而崩潰。按照騎士團國的解釋，他們在當地的防衛司令官被賄賂，並在當夜叛逃。此事是否屬實，我們還無法確證。另外當時已經有四個裝甲師進駐該行星的利刃傭兵團，也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動作，原因尚不明了——”

從旁解說著的方樂，話音嘎然而止，他把驚異的目光，集中了楚天的臉上。那兩串淚光，清晰無比的映在了他眼中。

而這一刻，方樂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

他明白楚天心內的悲傷，其實即便他是自己，也同樣好不了多少。只是強自克制著，才沒有讓情緒流露太多。

然而當看見楚天的淚水，方樂卻還是心神都為之一震。算上以前，包括顧如逝世的時那一次在內，他都從未見楚天如此悲痛過。那極致的悲傷，也把他內心中壓抑著的，由於上官雲的死，而產生的傷痛，徹底的引發了出來。

而同時間發覺到白發青年面上那異常的，也包括了會議室內的沈煜李天擇幾人。只是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也沒有人敢流露出絲毫輕視之色。哪怕是平時最為大大咧咧的阿克瑪，神情也是無比的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