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要去做壞事了

對於沈煜所制定的解決方案，楚天自然不會提出什麽疑問。他在軍校時的戰略成績雖然是很不錯，幾乎每一次都是A等，或者A+的評分。但是在幾個老師那裏所得到的評價，也不過只是中規中矩，喜歡墨守成規而已，偶有靈光閃現時倒是讓人有耳目一新之感，但是這種時候卻並不多見。縱而言之，在那些教官眼裏，他在這方面的實力，雖然非常出眾，卻並沒有什麽很特別的地方。

不過這在戰場之上，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中規中矩，喜歡墨守成規這個評價，也通常意味著沒有什麽明顯的缺點。事實上在戰略兵棋推演和模擬戰中，他通常也都是拿到的最高分。甚至在無法使用預見能力的情況下，安東尼奧，馮輝和亞歷克三人也不是他的對手。而哪怕是伊迪，許巍還有在戰略能力上，被評價為有著幾乎不遜色於沈煜的才華的程雲鵬，在正規的戰棋推演和模擬戰裏，也最多只是和他平手的結果而已。這樣的實力，可說是傲視整個艦隊了。

但若是要把他的戰略策劃能力，應用在海盜和一個大貿易公司的戰爭中，就明顯有些勉為其難和不合時宜了。和那些海盜和大貿易公司的鬥爭，與國與國間的戰爭可不是同一回事。而在這方面，沈煜則明顯比他靈活變通的多。

戰略能力上，他的實力本就不如沈煜。而加上之前這一點，就更加的相形見拙了。

自己做不來的事情，交給這方面比自己更有能力的人來負責，自己只需要從旁監督就好——這素來都是楚天的行事守則。而事實上，這兩年以來，除了偶爾的幾次，艦隊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由沈煜來策劃。他則只負責具體的戰術制定，以及評價戰略的可行性就可以。

而這一次，不止是在作戰會議中，伊迪，許巍和克利福德幾人都認可了這份作戰方案。就連楚天本人，也感到可行性極大。

不過每當一想到，自己這是率領一支艦隊，去攻擊兩個防禦完備，人口都在五億以上的行星時，楚天就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心虛。這是和雅特裏克星域的時候，完全不同的一種感覺。那時候身為阿列克聯邦軍人，攻擊時自然是理直氣壯。可是這一次，他的身份，卻是海盜——

而這種心情，他在雅特裏克攻克新澤西太空港之前的時候，也似乎有過那麽一次，不過很快就被憤怒的情緒掩過去，滿腦子只是想著如何給那布局之人，來上那麽一次印象深刻的教訓，所以那時的感受，卻是遠不如此刻這般強烈。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要去做壞事的心虛，以龐大艦隊攻擊行星的興奮，還有對未來的恐懼，還著著一種‘終於成為那些思想道德課本裏，作為反面模板之一的惡人了嗎？’的解脫感。種種情緒綜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復雜的感覺。

原本楚天還以為這種感覺，只是他個人獨有而已。然而在雪潯號上呆了兩天時間之後，楚天就發現，看來具有這種心情的，可不是他一個。

兩天的時間裏，克利福德，瓦裏奧，馮輝，史世江和文容，加上法帝斯拉菲爾這兩個後進之輩，幾個聯邦正規軍出身的艦隊指揮官，在每天向他做例行匯報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古怪。而按照骨頭托馬斯的說法，這些人平時在旗艦的表現，也都是坐立不安的樣子。這種情形，在以前可從來都沒有過。倒是鐵拳阿克瑪，自從從基地出發之後，就是興奮異常。不過這家夥本身就是海盜出身，是算不得數的。

至於伊迪·凱特爾和許巍兩個。前者木無表情，看不出什麽來，就仿似這件事與他無關。而後者則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不過本身也有過海盜經歷的他，也確實沒有緊張的必要。

而漸漸的，楚天發現就連沈煜這個作戰方案制定者，也開始有些不對勁起來，他開始不停歇的喝著紅茶，以掩飾自己的不安感。卻不知道這種做法，恰恰把他的內心暴露無疑。

而事實上，不止是沈煜和幾個艦隊指揮官。就連全艦隊上下所有的中高層級指揮官，和大部分雅特裏克出身的低級軍官，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形。導致僅僅出發兩天，整個艦隊就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氣氛當中。

不過仔細想想後也就不覺得奇怪，自從從東美利堅星域那邊過來，他們狂瀾海盜團經歷的戰鬥雖然不少，但幾乎都是與這裏活動的海盜間的黑吃黑。真正說到打劫什麽的，這還是第一次。

這種情形下，他們這批人就滿面產生一種——‘終於要去做壞事了嗎？’的感覺。

如果第一次做壞事，只是普通的劫船還好。多少有個心理適應期。可偏偏他們的第一次，就是攻擊一個行星，這種心理上的沖擊，就讓人很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