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最後一塊拼圖

托馬斯心跳加速,感覺到它怦怦地快要蹦出胸口了,他知道這個人並不是測試他。他們做了那麽多,走了那麽遠,分析了反應和大腦模式。現在他們選到了最適合的人去……參與打造治療方法。

這麽突然,正義軍也沒法迅速到達。

“我的大腦?”他強迫自己重復著。

“是的,”克裏斯滕森醫生回答,“最終候選人彌補了缺陷,可以使藍圖的數據完整,不過我們只能在完成針對變量操控模式以後才能得知這點。活體解剖可以給我們提供最終的數據,我們這樣做的時候你的系統正常運作。你不會覺得疼……我們會給你注射大量的鎮靜劑,直到……”

他沒必要說下去,他說著說著就沒了聲息,災難總部的三個科學家等著托馬斯的反應,但他無法說一句話。有記憶以來,他記得自己曾經無數次面對死亡,每次都迫切地希望能生存下來,盡一切能力堅持到最後一刻。但這次不一樣,他不用最後經受什麽考驗才等到援兵。這一次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他們不來的話他就完了。

無意間,一個可怕的想法躥了出來:特蕾莎知道這事嗎?

一想到這個,他就很傷心,自己也覺得吃驚。

“托馬斯?”簡森問,打斷了他的思緒,“我知道這對你的打擊很大。我需要你理解,這不是一次實驗。這也不是一個變量,我沒有對你撒謊。通過分析你的大腦組織,以及輔以我們收集到的模式,分析它的物理結構如何阻擋閃焰症病毒的威力,我們認為可以完成治療方法的藍圖。我們這樣設計考驗,為的是不必打開每個人的大腦。我們的目的就是挽救生命,而不是浪費生命。”

“我們做了很多年的模式收集和分析,到目前為止,你是對變量反應最強烈的一個,”萊特醫生接著說,“我們很早就知道,而且關鍵是不能讓受試者知道,最終我們得選擇最佳候選人進入這個最後程序。”

克裏斯滕森醫生繼續描繪著整個過程,托馬斯一聲不吭,麻木地聽著。“你得活著,但不能醒著。我們給你注射鎮靜劑,麻醉切口區,但由於腦部沒有多少神經,所以整個過程不會很疼。不幸的是,你無法從我們的神經探索中恢復過來……這過程是致命的,但結果將是寶貴的。”

“要是沒有用怎麽辦?”托馬斯問。他只想到了紐特的最後時刻,要是托馬斯真的可以使無數人免於面對可怕的死亡會怎麽樣呢?

心理醫生眼裏閃過一絲不安。“那我們就繼續……進行研究,但是我們有足夠的信心……”

托馬斯不由得打斷了她。“但你們沒有信心是吧?你們付錢給人,讓他們偷到更多的免疫者……受試者,”他狠狠地強調了最後幾個字,“以便你們可以從頭開始。”

起初沒有人回答他,然後簡森說話了:“我們會不顧一切找到治療方法的,也盡可能減少損失,在這件事上什麽也不必再說了。”

“為什麽我們還要談呢?”托馬斯問,“為什麽不直接抓了我綁起來,再切開我的大腦?”

克裏斯滕森醫生回答:“因為你是我們的最終候選人,你部分連接著我們的創造者和目前的員工。我們盡可能對你表示你應該得到的尊重,我們希望你能自己做出選擇。”

“托馬斯,你需要一點兒時間嗎?”萊特醫生問,“我知道這很艱難,我也向你保證我們不會隨意對待這件事。我們要求的是一個很大的犧牲,你願意為科學事業捐贈你的大腦嗎?你允許我們一起給拼圖補上最後一張嗎?然後再進一步為人類找到治療方法?”

托馬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簡直不相信事情會這樣急轉直下。經過了這麽多事,他們說只要最後一次傷亡,這是真的嗎?

正義軍正在路上,紐特的樣子銘刻在腦海。

“我想一個人待著,”他終於說出來了,“求你們了。”他第一次覺得真的有點想放棄了,想讓他們這樣做算了,即使有效的可能性很小。

“你會做一件正確的事,”克裏斯滕森醫生說,“也不用擔心,你基本上不會覺得疼的。”

“可以理解,”簡森站了起來說,“我們陪你到醫療設備間,讓你單獨在房間裏待一會兒,雖然我們需要盡快開始。”

托馬斯俯身向前,雙手抱著頭,看著地板,他和正義軍制訂的計劃突然變得愚蠢至極。即使他可以逃離這群人,即使他現在想這樣幹,他又怎麽能活著等到朋友的到來?

“托馬斯?”萊特醫生伸出手放在他背後,問,“你沒事吧?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托馬斯坐起來,甩開了她的手。“就……讓我去你們說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