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B組的大本營

托馬斯無法理解特蕾莎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對她做了什麽事?但在跟著她們走了又走、走了又走的同時他的頭腦變遲鈍了,顯然她們正在向著B組的大本營走去。一直不斷地往山上爬,他的兩條腿因為用力而像火燒一樣疼。左邊的一道陡峭的懸崖讓他們可以一直在陰涼底下步行,但是一切事物仍然是紅色的、棕色的和炎熱的。幹燥,遍地塵土。女孩們喂他喝了幾口水,但是他確定每一滴水還沒到達他的肚子裏就已經蒸發殆盡了。

他們來到了東邊那道墻上的一個巨大的凹坑處,這時中午的太陽仿佛已經在頭頂上空爆發了,像一個金色的火球決心要將他們燒成灰燼。那個淺淺的凹坑在那座山的表面往裏大約四十英尺的樣子;顯然這是她們的大本營,看起來好像她們曾經在那裏待過一兩天。毯子散落了一地,有生過火的痕跡,一些垃圾堆在邊上。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只有三個人在那裏——跟其他人一樣也都是女孩子——這意味著她們覺得有必要出動幾乎所有的人來綁架托馬斯。

用那些弓箭、小尖刀和大砍刀嗎?這樣做看起來幾乎有點愚蠢,她們幾個人也可以做得到的。

一路上,托馬斯已經了解了一些情況。那個皮膚黝黑的女孩名字叫哈麗特,而那個總是和她在一起的女孩,留著一頭帶紅色的金發和雪白的皮膚,名字叫索尼婭。雖然他沒辦法確定,但他猜想這兩位極有可能在特蕾莎到那之前曾經是負責人。她們的舉止有某種權威感,但最後總是聽命於特蕾莎。

“好啦,”特蕾莎說,“我們把他綁到那棵醜樹上去吧。”她指著一棵只剩下白色軀幹的橡樹,它的樹根仍然緊緊盤在巖石和土壤裏,即使它實際上早在好多好多年就已經枯死了。“我們還是喂他點吃的比較好,這樣他就不會整天叫喚、抱怨個不停,把我們都吵醒了。”

她這麽說是有點過分誇大事實了吧,不是嗎?托馬斯心想。不論她的真正意圖是什麽,她的話已經開始變得有點荒謬了。而他再也不能否認一個事實——他是真的開始憎恨她,不管她一開始的時候說過什麽。

當她們把他的身體綁到那棵樹幹上的時候他沒有反抗,他的雙手沒有被綁。一旦她們覺得他聽話也很安全的時候,她們就給了他一些格蘭諾拉燕麥卷和一瓶水,沒有人對他說話或者跟他有視線接觸。很奇怪,如果他沒有弄錯的話,他注意到每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內疚的樣子。他開始吃東西,而當他在吃的時候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周圍的一切。他的思想在那個地方到處遊蕩,而與此同時其他人開始安頓下來準備用睡眠來打發白天剩下的時光了,這一切總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特蕾莎的表現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在演戲,從來就不像在演戲。有沒有可能她正在做的事跟她對他說過的話剛好完全相反——讓他誤以為他應該信任她,而她的真正計劃一直都是而且將要——

心頭一震,他想起了她之前那間宿舍房門外的那個標簽。背叛者。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個標簽直到此刻才想起來,事情開始變得更加清晰起來了。

災難總部是這裏的老大,他們是這個組活下來的唯一希望。如果他們真的下令讓她殺了他的話,她會這麽做嗎?為了救她自己的命?還有她說過的那句話,說他對她做了某種事,又是什麽意思呢?難道他們甚至可以操縱她的思想嗎?讓她不再喜歡他了?

然後還有他的文身和城市裏的那些標記,那個文身警告過他;那些標記告訴他他才是真正的領袖。特蕾莎門邊上的那個標簽是另一個警告。

他仍然手無寸鐵地被綁在一棵樹上。B組人數比他多出二十多個,而且她們全都有武器,對付他真是輕而易舉。

嘆著氣,他吃完了他的食物,感到身體恢復了一點。雖然他不是很清楚這一切事情是怎麽湊到一塊的,但是他有了一種新的信心,認為他距離弄清真相又近了一步。而且他決不能放棄。

哈麗特和索尼婭把托盤擺放在附近;她們一直一邊在偷偷地看著他,一邊準備睡覺。托馬斯又一次注意到那些女孩臉上有種羞愧和內疚交織的古怪表情。他明白這是一個讓他用語言來捍衛自己的生命的好機會。

“你們這些家夥並不是真的想要殺死我,是嗎?”他用一種他已經發現她們在撒謊的語氣問道,“你們以前真的殺過人嗎?”

哈麗特嚴厲地看了他一眼,停了下來然後把頭靠在一摞毯子上面,她用一只手肘支起身體。“根據特蕾莎告訴我們的情況,我們逃離迷宮的速度比你們組快了三天,損失的人比你們少而且殺死的鬼火獸也比你們多,我想打倒一個不起眼的小男生不會有多困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