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唯一的賭注

托馬斯聽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沒有時間去思考到底是什麽引發了這場爆炸,他唯一牽掛的是跟自己分開的空地人。他和布蘭達在黑暗裏奔跑,現在只能把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布蘭達身上。

“走這裏!”布蘭達大叫一聲,猛然向右拐。托馬斯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幸虧布蘭達及時扶了他一把,等他徹底站穩了她才松手:“跟緊我。”

隨著他們拐進一條新的小路,爆炸聲漸漸遠去。托馬斯心中卻越發恐慌:“我的朋友們不知怎麽樣了?萬一……”

“繼續前進!我們大家分頭走反而更好!”

在長長的走廊裏越走越遠,空氣也越來越冷,黑暗也似乎變得更加沉重。托馬斯感覺到力氣回來了,大口地喘著氣。這個時候他們身後的嘈雜聲也漸漸停息了。他很擔心空地人,不過直覺告訴他,和布蘭達在一起比較安全——他的朋友們出去後應該也能好好照料自己的。可是如果有人被那幫蓄意引起爆炸的人抓到怎麽辦?或者被殺了怎麽辦?到底是誰在襲擊他們?托馬斯一邊跑,一邊擔憂著。

布蘭達又拐了三個彎,托馬斯很好奇為什麽她好像對這裏的路線非常熟悉。正當他想開口問出心裏的疑惑時,布蘭達突然停下,伸手攔在他胸前阻止他繼續前行。

“你聽到什麽了嗎?”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問道。

托馬斯側耳傾聽,卻只能聽到他們自己的呼吸聲。周圍除了寂靜和黑暗什麽也沒有。“我什麽也沒有聽到,”他告訴她,“我們現在在哪兒?”

“一些隧道和秘密通道裏。這些隧道和通道把鎮上這一片建築物連接了起來,或許連通了這座城裏所有的建築物。不過我們目前還沒弄那麽清楚。他們把這地方叫作底部。”

托馬斯看不到布蘭達的臉,但因為距離太近,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並且嗅到她的呼吸——居然一點都不臭。鑒於布蘭達的生存環境,托馬斯對這一點感到非常驚訝。沒有氣味,有點讓人愉悅。

“底部?”他反問道,“聽起來挺愚蠢的。”

“不是我起的名。”

“你之前在這裏到過多遠的地方?”托馬斯不喜歡沒有搞清楚前方狀況就盲目前進,於是這樣問道。

“也沒有很遠,我們經常撞上眩瘋病人。就是那些真正的壞人,老早過了失控階段。”

聽到這些,托馬斯開始團團轉,沒來由地在黑暗中搜尋著什麽。他懼怕地繃緊身體,就像是剛剛跳進了刺骨的冰水裏。“那……我們現在安全嗎?那場爆炸到底帶來了什麽?我們必須回去找到我的朋友們!”

“那若熱呢?”

“什麽?”

“難道我們不應該也回去尋找若熱嗎?”

托馬斯無意冒犯。“對,若熱,我的朋友。還有所有的傻蛋,我們不能丟下他們。”

“傻蛋是誰?”

“哦,沒什麽,只是……你覺得他們那裏發生了什麽呢?”

她嘆了口氣,更加走近托馬斯,近得幾乎貼到了托馬斯的胸口。托馬斯在布蘭達說話的時候能感覺到她的嘴唇觸到自己的耳朵。“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些事。”她柔聲柔氣的,用幾乎是耳語的聲音說道。

托馬斯全身顫抖了一下。“嗯……什麽?”

布蘭達沒有後退,繼續在他耳邊講道:“無論發生什麽,即使是我們要分開前進,你也要把我帶回去。去‘災難總部’那裏,去找你答應若熱的解藥——他在儲藏室把事情都告訴我了。與其待在這裏慢慢瘋掉,我還不如去死呢!”

她把托馬斯的手抓到自己的手裏,緊緊地握著。然後又把自己的頭靠在他肩上,她踮起腳,鼻子剛好依偎在他的脖子上。布蘭達的每一次呼吸都使他的皮膚感到一陣寒意。

托馬斯很享受她的靠近,但是卻又感到別扭和突然。他想到了特蕾莎,一股愧疚之意襲遍全身。所有的這一切都愚蠢至極。他竭盡全力想要離開這裏,現在的他命懸一線,而他的朋友們也許已經死了,特蕾莎也極有可能已經死了。坐在這裏和這個奇怪女孩依偎在一起,簡直是他能想到的最荒謬的事情。

“喂!”托馬斯掙脫布蘭達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開。他仍舊什麽都看不到,不過他能想象到她站在那裏,看著他。“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想一想,把事情搞清楚嗎?”

“你還沒有向我保證。”布蘭達答道。

托馬斯想要尖叫,難以相信布蘭達會有這麽奇怪的舉止。“好,我答應你,若熱有沒有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大部分吧,我覺得。雖然在若熱告訴大家丟下我倆去塔樓那裏集合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