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一節(第2/6頁)

  盡管他心裏清楚陸路海路都被截斷,一旦破城,其實也無處可去。三十個:

  工人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進人密室,他們發現圍成密室的石塊幾乎跟胡夫金字塔上的一樣大。聖物都存放在密室中一口厚重的石棺中,石棺月用縱橫十二道粗鐵箍封死,打開石棺又花了大半天時間。當所有的鐵箍,都被鋸斷,五個工人在周圍重兵監視下吃力地移開沉重的石蓋時,首先吸住眾人目光的不是那已封存千年的聖物和珍寶,而是放在最上面的一串還半新鮮的葡萄!狄奧倫娜說,葡萄是她五天前放進去的,而且正如她所說,吃了一半,串上還剩七粒果實。對照鑲在棺蓋上的一塊銅板上刻著的聖物清單,衛兵檢查完所有的聖物後,確定少了一只聖杯。如果不是從狄奧倫娜那裏找到了聖杯並得到了她的證詞,即使在場所有人都證明之前密室和石棺完好無損,也會有人難逃一死。

  “你是怎麽把它拿出來的?”皇帝指著聖杯問。

  狄奧倫娜顫抖得更厲害了,顯然,即使她真有魔法,在這裏也沒有安全感。她驚恐地望著皇帝,好半天才回答:“那些地方,對我來說……對我來說都是……”她吃力地選擇著詞匯,“都是打開的。”

  “那你能在這裏做給我看嗎,不打開封閉的容器拿出裏面的東西?”

  狄奧倫娜驚恐地搖搖頭,說不出話來,只是求助似的望著大臣。

  法紮蘭替她回答:“她說只有到某個地方才能施魔法,她不能說出那個地方,別人也不能跟蹤她,否則魔法就會失效,永遠失效。”

  狄奧倫娜轉向皇帝連連點頭。

  皇帝哼了一聲,“像她這樣的,在歐洲早被燒死了。”

  狄奧倫娜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本來已經很瘦小的身軀縮成一團,看上去像一個小孩。

  “你會殺人嗎?”壘帝轉向狄奧倫娜問。

  狄奧倫娜只是坐在地上不住顫抖。在大臣的催促下,她才點了點頭。

  “那好,”君士坦丁對法紮蘭說,“先試試吧。”

  法紮蘭領著狄奧倫娜沿一道長長的階梯向下走去,每隔一段路就有一支插在墻上的火把,在黑暗中照出小塊小塊的光暈,每支火把下都有一至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的盔甲反射著火光,在暗處的墻上投下躍動的光紋。

  兩人最後來到一間陰暗的地堡,寒冷讓狄奧倫娜裹緊了鬥篷。這裏曾是皇宮夏季存放冰塊的地方,現在地堡裏沒有冰決,在角落的一支火把下,蹲伏著一個人。他是戰俘,從殘破的裝束看,是奧斯曼帝國的主力安那托利亞軍隊的一名軍官。他很強壯,火光中狼一般地盯著來人。法紮蘭和狄奧倫娜在緊鎖的鐵欄門前停下。

  大臣指指裏面的戰俘,‘看見了?”

  狄奧倫娜點點頭。

  法紮蘭把一個羊皮袋遞給她,向上指指,“現在走吧,天亮前把他的人頭拿給我。”

  狄奧倫娜從羊皮袋中摸出一把土耳其彎刀,像一輪在黑暗中發著冷光的殘月。她把刀遞還給大臣,“大人,我不需要這個。”然後她用鬥篷前領半遮住臉,轉身沿階梯向上走去,步伐悄無聲息。在兩排火把形成的光暈和黑暗中,她仿佛在交替變換外形,時而像人,時而像貓,直到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法紮蘭目送狄奧倫娜離去,直到她在視野中完全消失,才對身邊一名禁衛軍官說:“這裏要嚴加守衛。他,”他指指裏面的戰俘,‘一刻也不能放松監視!”

  軍官離開後,法紮蘭揮揮手,一個人從暗影中走出來,他身披修士的深色披風,剛才恰與黑暗融為一體。

  “離遠點兒,就是跟丟了也沒關系,但絕不能讓她察覺。”法紮蘭低聲囑咐道,跟蹤者點點頭,同樣無聲無息地悄然離去。

  像戰役開始後的每個夜晚一樣,君士坦丁十一世這一夜也沒有睡好。

  敵人的巨炮打擊城墻的震動每次都驚醒他,再次人眠時,下一次震動又快到了。天還沒亮,他就披衣起身來到書房,卻發現法紮蘭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那個女巫的事他幾乎已忘到腦後,與父親曼努埃爾二世和哥哥約翰八世不同,他更現實一些,知道把一切托付給奇跡的人最終大多死無葬身之地。

  法紮蘭向門口揮揮手,狄奧倫娜無聲地走了進來。她看上去與第一次來時變化不大,仍處於驚恐和顫抖之中,手中提著一個羊皮袋。皇帝一看袋子就知道自己在這事上浪費了時間,那袋子癟癟的,也沒有血跡滲出,顯然裏面沒裝著人頭。但法紮蘭的臉上顯然不是一個失敗者的表情。

  他的目光有些恍惚,像在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