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卡琳的水晶宮宣言

“我們剛才聊的是什麽呢？哦，是你未來的職業規劃和發展問題。看你的口氣，似乎對自己的叔叔不怎麽討厭嘛。換成別人，面對帝位直接的競爭對手，早就恨不得食其肉侵其骨了……”

卡琳松開了陸希，笑容褪去，表情明顯陰郁了下來，帶著不耐煩的神情道：“我確實非常討厭我那個不著調的嬸嬸，不過伊肯叔叔嘛，雖然談不上喜歡，至少也不算厭惡。記得小時候，每次我的生日，他都會記得給我準備一份禮物，當然，這些禮物我都不怎麽喜歡。嗯，總之，我跟叔叔，至少應該有個常人之間一半左右的親密吧。”

“常人一半左右的親密……這個說法叫我怎麽吐槽才好？這到底是關系好還是關系差呢？”陸希搖了搖頭，“那客觀的說，你會怎麽評價你的叔叔呢？”

“嗯，往好了說呢，他是個堅剛不可奪其志的鐵漢。嚴於律己，公正嚴肅，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

“聽起來還是個不錯的大叔呢……”陸希點了點頭，這倒是和自己的第一印象符合。

“如果往壞了說，就是一個頑固不化，不知變通，刻薄寡恩的榆木腦袋。嗯，其實我個人比較偏向後面這個評論。”

“……你剛才還說你不討厭他的。”

“本來就是嘛。我十五歲的生日的時候，你知道他送了我什麽禮物嗎？居然是瑪拉神殿大主教手書的一本淑女行為規範！他的意思是，我只有照著這上面的守則變成個僵屍，才是所謂的淑女嗎？啊呀呀，這個花崗石腦袋大叔，送個洋娃娃之類的不就夠了，這不分明找抽嘛。”

“……嗯，我多少有點明白你的心情了。不過，這才比較像一個不怎麽受小輩喜歡的笨蛋長輩的作風嘛。”陸希嘆息地看著卡琳復雜的表情，“那麽，你已經決定了嗎？再這樣下去，你和這個不怎麽喜歡的笨蛋叔叔，總有一天會變成仇人。甚至刀槍相向你死我活哦。”

看到卡琳的默然不語，陸希便又道：“不如再仔細考慮一下如何？皇帝可不是什麽好工作哦。當個昏君會被造反丟腦袋，當個明君就要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怎麽看這樣的人生也太無趣了。”

過了半晌，卡琳突然噗呲地一笑，拍了拍陸希的肩膀：“小露西啊，如果你是叔父的說客，那一定是最危險的那種。不得不承認，我差點就被你說動了。”

她的右手則下意識地握緊了胸前那枚篆刻著聖泉紋章的古雅吊墜，緩緩地道：“到了這個地步，怎麽可能隨便隨便就放棄呢？我還記得在父親彌留之際，舅舅、瓊恩公爵、戴恩伯爵這些父親的舊友和追隨者跪在病床前，向我宣誓效忠的時候。從那一時刻起，我已經不再是我了。陸希，你明白嗎？”

“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必須告別自己的少女時代了。因為你已經代表著一個團體，一個政治派系的核心利益，所以你沒有資格天真，也沒有資格任性了，是這個意思吧？”

“真是個殘忍的家夥。這種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要把赤裸裸地把他掀開呢，還嫌我不夠難受？”卡琳不由得笑開了懷，但在陸希眼中，那笑容卻仿佛和哭差不多。

“嘛，誰叫我是個熱衷於吐槽的技術宅呢？”陸希無奈地聳了聳肩。

“是啊！沒有站在同樣的立場上，你當然可以站在這裏說風涼話了，但站在國民的立場上，我，一定比叔父更加適合帝國的皇位。”

“你可真有信心。”陸希認為自己說這句話的語氣應該是很平緩的，一點都沒有諷刺的意味。

“叔父的勢力都來自於他的妻族。如果由他登位，門閥諸侯一定又要死灰復燃了，祖父祖母一生心血的改革，豈不是要付諸東流了？”

“那你呢？別忘了，你最大的支持者之一，斯托卡公爵，也是門閥諸侯的代表。”

“這就是我和叔父最大的不同了。”卡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發表了非常危險的言論：“我比他壞多了。過河拆橋之類的事情，可是會眼睛都不眨的做出來哦。”

看著那“德瑪希亞”式的危險笑容，陸希頓時郁結。他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和自己的叔父兵戎相見。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被其他人鉆空子呢？”

“哦？你指的是什麽？北方的那群蠻子？”卡琳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到底是在擔心我，還是擔心那個諾德小丫頭？”

這個……我擔心自己的水晶宮打起來不行嗎？

“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會是傻子的，小露西。”卡琳又一次輕輕地拍了拍陸希的肩膀，“所以你盡管放心吧。”

你這麽一說，我反而更擔心了……

卡琳不置可否地“嘿”了一聲，緊緊攥著吊墜的手也微微地松開了。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那種充滿了危險壓迫感的怪笑消失了，換上的依然是那張宛若百花盛開陽光普照，但在陸希眼中卻怎麽看怎麽腹黑的明媚微笑……